飄天文學 > 緣盡,總裁請簽字 >第二百五十一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在冷少城的父親去世之後,心裏懷着對他的一絲愧疚,冷少意遠走國外,這一走就是十多年。除了最近幾年被冷少城拘禁在旭日的英國分公司做總經理之外,冷少意沒有和冷家有任何聯繫。

    他不敢再去回想從前的事情,這事情就像是一道疤,一旦揭開就會是一次新的傷害。他也不敢和冷老太有什麼聯繫,他心裏覺得自己大哥的死就像是一道坎,越過去了也得不到原來的感情了。

    所以冷老太在那次之後就像一下子失去了兩個兒子,一個已經死了,讓她白髮人送黑髮人,一個遠走他鄉,即便是活着也再無聯繫了。

    而這次,冷少意突然打電話回來了,爲的正是冷少城。

    “媽,我是少意,我這次打電話來是想和您說少城的事。少城在英國的這一個多月時間裏,他昏迷了一個月,而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部分失憶,他只記得七年前的事情了。所以明天他回去的話,您注意多照看他一下,不要讓他出什麼問題。”

    “少意,你這兩年過得怎麼樣?少意你回來吧,媽不怪你,一點兒都不怪你,你回來好不好,冷家……”

    “嘟嘟嘟……”冰冷的掛機聲恍惚了冷老太的神經,豆大的眼淚從她因爲生病而深陷的眼窩處緩緩地流下,她這是做錯了什麼呢?爲什麼要承受這樣的痛苦。

    要強的性子讓冷老太伸手用力地擦掉臉上的眼淚,她這輩子都沒有流過幾次淚,因爲她總覺得人只要活着就沒什麼好想不開的,不管怎樣。

    她想起十多年前的那天,在她大兒子的葬禮上,在指責完冷少意之後,她看着她的二兒子默默走出門外的身影,她甚至沒有多想什麼,卻在幾天後發現那已經是兒子和她的訣別了。

    這些年來,她常常想起那個畫面,她也設想過,如果當初沒有罵他的話,他是不是會留下來,留下來和她這個倔強自私的老太婆一起生活。但是生活沒有如果,她只能一天一天地想着這個兒子念着這個兒子,卻再也沒有見過他。

    刻板大叔不知道爲什麼過了這麼多年,他還是放不下那件事。他突然有些明白冷少城的舉動,那種仇恨和絕望,和他的愧疚可能是一樣的,是積年累月的習慣,並不是說放下能放下的。

    剛纔打電話時聽着話筒對面的聲音,母親的聲音不再是年輕時那麼溫婉了,裏面的滄桑、孤獨,是裝不出來的。她應該也是爲冷家操碎了心了吧,這麼多年,都要她一個人面對這個殘破不堪的冷家,她心裏應該也很委屈吧。

    可是他,又該拿什麼面目去見她呢?和白文天一樣的殺子仇人的身份嗎?

    冷少意這樣問着自己,心裏的情緒憋得很不舒服,一時間,他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身份活在這個世上,他經歷的事情太複雜了,沒有人能說明白。

    從櫃中取出一瓶酒來,再放在桌上的杯子裏倒了滿滿的一杯,他一下子把它拿起來,一飲而盡,卻仍然覺得不能平息內心的痛苦,他索性將酒瓶裏剩下的酒都倒在了一個一個的杯子裏,準備一口氣都喝完。

    只是還沒來得及行動,就被人止住了。

    “老小子,你好啊,我讓你回國是來喝我的酒的嗎?還有這伏特加是這麼喝的嗎,你是硬要把自己灌醉啊,怎麼了,有什麼事兒讓你這麼難受?”

    一杯霸道的伏特加已經讓刻板大叔有了三分的醉意,他心中的痛溢上來,一開口就是濃濃的憂傷。

    “老白,我剛給我媽打電話了,我想起我哥了,我想起他是怎麼死的,我心裏就好難受,怎麼辦,我好難受……”

    刻板大叔似醉非醉的語氣讓白文天陷入了沉默,十多年前的事,儘管並非他們直接造成的,但他們還是不能說他們沒有一點干係,只是這記憶已經太遙遠了,遙遠到不想再提及了。

    “來,冷老二,我陪你喝,沒什麼大不了的,喝醉就好了。喝醉了睡一覺,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了……”怎麼可能什麼事兒都沒有呢?只不過清醒的時候時時刻刻都梗在心裏,喝醉了的話,就不用再去想了。

    城市的夜沒有那麼黯淡,天空被明晃晃白亮亮的燈照得和白天一樣,屋外的燈光照進來,打在裝有伏特加的杯子上,褐色的液體散發出一種迷人的顏色。酒不醉人人自醉,想要買醉的人,就算只是喝一杯,也足以麻痹了自己。

    冷家——

    冷少城一路走過,看着這個從小生活的地方,竟然覺得沒

    有一絲熟悉的樣子。

    一個沒有溫度的家,又怎麼能指望它能帶給人溫暖呢?如果是山湖度假區的別墅,那可能就不一樣了……

    腦子裏突然跳出來的地址讓黑衣少年嚇了一跳,山湖度假區別墅,那是什麼地方?大概是小白和顧藍兮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吧,真是讓人覺得諷刺啊,這真正是家的地方沒有絲毫眷戀,反而一處別院倒讓這身體記得這麼牢。

    冷少城不再留戀什麼了,他大步流星地來到了他以前的房間。打開門,牆上貼着的計劃表和書架上放着的圖書讓他找到了一些安全感,雖然已經很久沒有來了,家裏的傭人倒也還時常在打掃,這房間沒有積灰也沒有什麼封閉久了的味道,倒是有一陣乾淨的氣息。

    他不知道的是,冷老太太在他不在的日子裏,時常來這坐坐,在這裏坐着的時候,她總能想起以前冷父還在的時候,三代同堂的歡樂場景,又或者,是想想她的孫子,在這些離開的時間都會在哪裏開疆拓土。

    她也時常叮囑下人們,少爺的房間一定要保持乾淨,就算他不是經常回來,該留給他的位置也一點都不能少。

    將自己整個都埋進牀上柔軟的被子裏,冷少城覺得自己終於能放鬆下來了。在他醒來的這一週多的時間裏,顧藍兮帶給他的愧疚感、白父給他的壓迫、冷二叔給他的警告,每一個都壓在他的身上,讓他喘不過氣來。

    起初他還覺得自己什麼錯都沒有,但是後來冷二叔的一席話讓他開始思索自己的問題。他的心裏滋長了一種名叫愧疚的東西,特別是當他掏出那相片和報告的時候,愧疚就像一隻大手一樣,一下就能攫住他的內心,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發現自己對陸亦凝的思念好像慢慢被放下了,雖然速度很慢,但是他明明白白的。

    一閉上眼睛,顧藍兮的笑臉就出現在他的腦海裏,冷少城不想再關注這張臉,可是滿頭滿腦,無處不在。

    他思索着他和顧藍兮有過的交集,第一次是在陸亦凝的祭日,他害得她差點死掉。第二次就是在他昏迷一個月後醒來的時候了,他直接讓她走人、不要再出現在他面前。雖然只有兩次,但是好像每一次,他都是懷着一種恨來報復她的。

    “當年的事根本就不是藍兮的錯”,這句話再次出現的時候,冷少城覺得自己有一點動搖了,如果不是她的錯,自己這麼對她是不是一種更深的傷害呢?

    連日來的疲憊涌上心頭摻雜着對顧藍兮的愧疚不斷膨脹,給了擊倒黑衣少年的最後一擊,黑衣少年沉沉睡去,在夢裏,他醒來的一幕又一次上演,那一眼的深情、那一吻的悸動,他是不是也能愛上顧藍兮呢?

    白家——

    白萱已經很久沒有回白家了,在大門口甩下腳上的高跟鞋,包包一把扔在門口的小桌上,大聲叫嚷着家裏的保姆讓她端一碗蓮子粥來,白萱的大小姐脾氣一到白家就一覽無餘。

    大吵大嚷的聲音傳到樓上,正坐在白文天書房裏的冷少意差點以爲是白家進強盜了,難道白家的安保工作那麼差?

    刻板大叔詫異地起身走出房外,在二樓的欄杆邊上張望,正好能看見白萱放浪形骸的所有畫面,這大概就是顧藍兮的那個所謂的妹妹吧,不知道的還以爲她纔是從孤兒院出來的呢,居然這麼沒有教養。

    “你是誰?你怎麼在我家,你不會是小偷吧!啊~~”

    白萱尖銳的叫聲簡直讓冷少意要崩潰了,白文天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兒,這要是讓自己和她這樣的女人一起生活,他可受不了。

    聽到白萱的尖叫聲,原本還在屋後花園裏忙着澆花除草修枝的白文天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他都以爲是出了什麼大事呢,萬萬沒想到……

    “白萱,你在幹什麼呢!這麼久都不回家,一回家就是大吵大鬧的,你在這個家還有沒有一點規矩。”白文天慍怒地罵道,這個不成器的二女兒,倒是讓他在冷老二面前丟了大人了。

    “天吶,爸爸,這個人是誰啊?他爲什麼會出現在我們家?”

    刻薄的眼神在冷少意的臉上掃視了一圈,語氣中的輕蔑更是顯然易見的,白萱一上來就已經把冷少意給得罪慘了。

    白文天看着這個女兒就是一陣頭疼,她就這麼沒有一點兒眼力見嗎?

    “這是你冷叔叔,別那麼沒有禮貌,他可是來幫忙救白氏的。你不是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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