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我被人潑了藥水,所以雙腿上即便不蛇化,變回來了,我的雙腿也不便能走路。
宗無澤費了些力氣,折騰了大半天,終於把我從鬼門關給救了回來。
但我躺在牀上半點反應沒有,也是給累壞了。
宗無澤更是如此,我看他還吐了一口血出來,但他忙着擡起手把嘴裏的血給擦了下去,而後便坐在房間裏面陪我,不多久給我喝了以往他的符籙水,我這才昏昏欲睡過去。
等我醒了也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葉綰貞已經沒事,便過來看我。
結果她一聽說歐陽漓對我做出的種種,便罵歐陽漓和聶瑩雪狼狽爲奸的事情。
我也是聽聽就算了,躺在牀上沒什麼力氣的那種。
不知是怎麼了,我總覺得我命數已盡,就要不行了。
而葉綰貞似乎也覺察到了什麼,坐在我牀邊哭哭啼啼,宗無澤更是如此,坐在那裏一句話也不言語。
倒是老頭過來看我,說這都是造孽。
而後老頭便說:“我要把丫頭帶走,你們誰也別跟着我來,三天後我和丫頭要是回來了,就是回來了,要是回不來就是回不來了。”
聽老頭那話我就是要不行了,宗無澤他們看着我,面面相視卻沒有一個人敢說什麼。
葉綰貞更是哭的淚人一樣,半面是最鎮定的一個,於是我便想,待我和他的交情不夠,所以他也沒什麼感情,看我也是那般的平淡,即便是我死了,與他也無什麼大的牽連。
便聽半面說:“我相信師傅。”
聽半面這麼說,葉綰貞也不哭了,似乎她很相信半面,但我看看老頭,卻也只有一個未了心願。
在我看來,如今我這幅破身子,這趟肯定是有去無回,於是我便說:“我想再見歐陽漓一面,見了我也就死心了。”
其實死不死心的我不知道,我其實就是想見見歐陽漓。
雖然他將我傷了,但我並不怨恨。
老頭看我又看了一眼宗無澤,說道也罷:“你們之間到底也是孽緣,幫人幫到底送佛送上西,我就幫你,畢竟沒有他你也不能這樣。”
老頭說着朝着宗無澤看去:“不管用什麼方法,是騙也好,搶也罷,一定要在日落之前把歐陽漓弄來,不然就來不及救這丫頭了。”
老頭說的嚴重,宗無澤雖有些不願意,但看了一眼半面還是走了。
“我回去準備,貞貞,千萬要保護好她,還有你們,不想我回頭找你們的麻煩,把這丫頭給我看好。”
老頭子聲音渾厚,聽得我心口一陣陣的祥和,而周圍卻有無數只的老鬼小鬼出來聽他號令,朝着他更是恭恭敬敬。
我看看便也是想,原來老頭纔是這裏最厲害的人,宗無澤比起老頭也只是一個刷虛罷了。
老頭最後看了我一眼,把我交給一衆鬼魂和葉綰貞,便邁步走了,老頭走後我才知道,原來歐陽漓潑我的是噬魂水,原本我不能被那個東西傷到,但因這藥水奇特,偏要給摯愛的人拋在身上纔有奇效,而那人心裏想我是什麼,我便會變成什麼,所以我纔會變成一條半蛇的形態。
但此時說什麼也都晚了,他現在什麼都不記得,而我又說不出來什麼,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離我越來越遠。
葉綰貞陪了我一會,我便有些精神萎靡,躺在牀上問她:“還沒回來麼?”
其實我已經閉上眼睛了,縱然是歐陽漓來了,我也是看不見他了吧,見我這幅樣子,葉綰貞便哭的自責了起來。
便說:“要是我能早點發現,你也就不用這樣了,都是那隻眼睛。”
葉綰貞說我勉強睜開眼睛看了看她,想說些什麼勸勸葉綰貞,但我又說不出什麼話來,想把手放到她的手上,安撫一下她,要她別哭。
我是個看透生死的人,從我出生父母離奇死亡,再到我奶奶去世我被趕出家門,這一切冥冥中都註定的,就是死也都是早晚的事情,哭又有什麼用。
但我實在是沒什麼力氣,自然也只能由着她在我身邊哭起沒完。
“怪可憐的。”聽葉綰貞哭,我還聽見山羊鬍子的老鬼嘆息着說。
“可不是。”那隻我爺爺爺爺輩的也說。
而後便聽見耳邊嘰嘰喳喳的聲音,但不管我怎麼等,怎麼聽,也是聽不見歐陽漓的聲音,感覺不到他的一絲氣息。
渾渾噩噩的這一天,天黑了我才又睜開眼睛,而眼前老頭已經來了,卻沒見宗無澤和半面回來。
於是我也是心死成灰,都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不肯來見我。
“來不及了,我們得走了。”老頭說着便要將我帶走,老頭準備了一個框子,能背在身後的那種,好似是上山採藥的簍子,只是
老頭的這個簍子,要比平常看到採藥的那個簍子大一些。
“再等等。”我忽然看着老頭說,老頭看我眉頭深鎖:“孽緣,果然是孽緣。”
老頭最終還是答應了我,一旁葉綰貞一直的哭哭啼啼,而此時天真的黑了,天黑我便再不能等着歐陽漓了。
老頭看我,彎腰將我抱了起來,而後便裝進了他的那個簍子裏面。
簍子有個蓋子,四外圈能夠呼吸,上面貼了幾道黃色的符籙,我也是這時候才知道,老頭子把我裝進了他所謂的棺材裏面。
因爲簍子的蓋上有一個棺字,我便想,八成我也是命不久矣,要不然怎麼進了棺材。
我哪裏知道,老頭爲了這個特殊的棺材,費了不少力氣。
棺蓋蓋上,我便聽見宗無澤他們那邊進門,忙着要推開頭上的棺蓋,但此時爲時已晚,老頭已經把棺蓋封死,上面還貼了一張長長的符籙。
我更是沒有力氣把符籙推開,便只能與歐陽漓遙遙相望。
好在我被放在牀上,想看到歐陽漓也不難。
但我看到的是被宗無澤控制住的歐陽漓,他除了眼睛,其他的地方都不動彈。
看他我便熱淚兩行,他可真無情,他把我害成這樣,竟然一點愧疚都沒有,罷了,我和他到底是有緣無分。
命數如此,誰也改變不了。
“師叔。”進門沒看到我,宗無澤便急忙的叫老頭,老頭看宗無澤又看看歐陽漓,只是說:“我走了,什麼別說了,三天後能回來就是回來了,不回來也別再惦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