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間來我們這上班有兩年了,特別勤奮也肯喫苦,我一直都很看好他。”聊天的時候,他似有若無拍了個馬屁。
“按他的脾氣,應該給你們惹了不少麻煩吧。”肖遇淡淡說道,他當然看得出來眼前這個男人是擔心葉間說了什麼,才約他在這裏探口風,看來這兩年葉間的日子真的不算好過。
“沒有沒有,每天就屬他來得最早,走得也最晚,這麼努力的年輕人,現在已經不多了。前段時間他剛剛轉正,我手頭有幾樁合適的案子,正準備在今天交給他。”男人抹了把汗說。
“那就麻煩周律師多多照應,或許以後我們還會有許多合作的地方。”肖遇微笑說道。
“這個當然,能有機會跟肖先生合作,是我們事務所的榮幸。”男人滿臉笑容的回答,他們兩隻手握在一起,就這樣愉快的達成協議。
至於葉間,他完全不明白爲什麼老闆突然這麼器重他,不但給他換了一間單獨的辦公室,還分給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重要案子,這一天他見了好幾個當事人,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快累趴了。
“你是不是跟我們老闆說了什麼”他狐疑地問肖遇。
“他稱讚你很有工作能力,決定好好培養你。”肖遇坐在沙發上翻看着許容容今天準備的客戶資料,他戴着一幅黑框眼鏡,一身休閒裝束,溫溫和和的,像另外一個人。
葉間倒是心安理得,笑眯眯的說:“果然還是背靠大樹好乘涼啊”
“所以現在你還不打算過來,對嗎”肖遇擡眼問道。
“我現在的能力還遠遠不夠,連自己這關都過不了,又怎麼能讓偵探所裏的人信服不過你放心,再過兩年,我肯定能成爲金光閃閃的大律師,到時候我再聘請我啊”葉間拍着胸脯說。
“既然這樣,你爲什麼不等兩年後再過來找我”肖遇合上資料問。
“說得有道理啊”葉間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要不然我現在先搬出去,等兩年後再見面”
肖遇把紙捲起來敲了下他腦門,葉間抓住他的手一本正經說:“要是真的再等兩年,萬一你這顆大樹耐不住寂寞,把樹葉伸到牆外面去怎麼辦,那我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所以我怎麼也要回來先把牆修高一點啊”
以前他是從來不會說這種話的,在肖遇靠近的時候,他就會自然而然後退,但是現在他卻可以那麼坦然的承認自己,臉上的表情似乎在說事情原本就該是這個樣子。肖遇忍不住微微一笑,說道:“阿間,你變了很多。”
“有嗎”葉間摸摸自己的臉,又低低看看身上,“好像是比以前瘦了點。”
肖遇順勢把他推倒在沙發上,伸手拉開他浴袍的帶子,聲音低沉而蠱惑:“不,剛剛好。”
偵探所還在營業,只是他們的老闆卻神龍見首不見尾,經常好幾天都見不到人影,許容容每天就把上門的客戶彙總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早上,葉間來到東山墓園看望餘元元,墓碑上的那張照片裏,餘元元笑得那麼溫柔甜美,葉間把她最喜歡的小雛菊放在地上,站在那裏久久沒有動。
風吹拂着漫山的綠樹,林子深處望來鳥兒清脆的鳴叫,葉間深深吸了口氣,他臉上戴着墨鏡,但還是難以掩飾那股滿溢的悲傷。肖遇輕輕攬住他的肩膀安慰,葉間轉頭勉強一笑,說道:“也許是我太貪心了吧,總是希望什麼都沒有改變。”
肖遇沒有說話,他知道這道傷口會永遠存在,但是至少葉間已經能去接受這一切。
離開墓完之後,葉間又去了養老院看望奶奶。奶奶這幾年精神大不如前,記憶也差了許多,說過的話做過的事轉頭就會忘記,但她還記得葉間,這個從小看着長大的野小子。
“阿間,你知道元元幹什麼去了嗎,她可好長時間沒來了,奶奶這心裏怪想的。”老太太蓋着毯子坐在亭子裏曬太陽,喫着葉間剝好的桔子,懶洋洋的問。
“元元現在很忙,等她有空了,我就和她一塊來過看您。”每次過來,奶奶都會問他這個問題,而葉間總是一遍遍回答她。
老太太擡手指指站在後面的肖遇,不解地問:“那個人是誰呀,他怎麼總在那裏。”
葉間回頭看了一眼,笑着說道:“他就是我給您找得孫媳婦呀”
“孫媳婦我怎麼瞧着像個男的”老太太費力的看去。
“他是個特別好的人,”葉間替她拉好滑落的毯子,溫柔的說,“以後我會和他常常來看望您的。”
“人好就行,什麼都趕不上這個重要。”老太太點點頭說。
回去的路上,肖遇皺眉問葉間:“我是孫媳婦”
“意思差不多就行,計較這些幹什麼。”葉間覺得心虛,身體往車門那邊躲去。
“我覺得差很多。”肖遇把車子靠邊停下,轉頭盯着他說。葉間下意識就想落荒而逃,但安全鎖還沒有打開,他努力了幾次,只能認命的轉過身來:“從法律上講,我們兩個人是同等的,所以我也沒有說錯,大不了下次回島上的時候,我也假扮這個角色啊”
“你不是假扮,你是事實。”肖遇挑眉說道。
“你想怎麼說都行,反正沒證也上崗了。”葉間決定很大方的不跟他計較。
肖遇用力把他拽到自己跟前,饒有興趣地問:“葉律師,你好像很不服氣。”
這種語氣葉間太熟悉了,他嘿嘿一笑,慫得很徹底:“服氣,服氣,我當然服氣在這兒停車好像會違章,我們先回去吧,不管有話還是有事,都回去再做。”
“你倒是越來越坦白啊。”肖遇勾出一抹笑意。
“以後的時間還長,後悔已經來不及了,你就慢慢接受吧”葉間挑釁的說。
兩人相視一笑,車子重新發動起來,迎着落日餘輝逐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