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察覺到了有人在看她,潮汐兒轉身看了一眼,就發現一個男人正饒有興致的看着自己。
多年的經歷早就讓她明白了,這個人肯定是城主府的貴客。自己不過一介奴隸是不可以怠慢的,慌忙行了一個禮。
然而蕭奇卻有一種要窒息的感覺,這個女孩好美,只不過眼睛有些空洞,似乎是看不到希望。
整個人都是迷茫的,她周身的氣場很奇怪,就好像是一潭死水,波瀾不驚。
蕭奇微微有些心疼,這種女孩,在這個年紀怎麼能承受這種生活?毫無希望,沒有喜怒哀樂。
蕭奇歪着頭盯着她看了半天,然而潮汐兒跪伏在地上卻是一動也不敢動。
“蕭大師對這女奴有興趣?”
衛兵有些不解,城主府裏面大家都在傳,這個蕭大師把大小姐給那啥了,沒想到這人口味還真是獨特,居然對一個鮫人女子感興趣。
蕭奇暗暗嘆息了一聲,緩步朝着潮汐兒走了過去:“你在這兒等着我,不要靠近。”
衛兵剛要說什麼,卻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子從未體驗過的壓力,那中壓力比城主暴怒的時候還要強大,讓他絲毫產生不了反抗的心思。
衛兵心裏大駭,這個人真的跟傳說中一樣的強大。
只是他卻沒敢挪動一下腳步,剛剛那一下不過是警告而已。
再者說了,城主只是讓自己把人帶進來,自己也是這麼做了,至於人家看到美景欣賞一下,似乎也沒什麼毛病啊。
於是衛兵果斷的把這段記憶自己給刪除了,嗯這位蕭大師留戀美景,所以走的慢一些,絕對沒做什麼奇怪的事情。
蕭奇自然不知道衛兵這一會的功夫做了無數的心裏鬥爭。
現在他已經站在了這個鮫人女孩面前:“你叫潮汐兒?”
潮汐兒自己也很是奇怪,城主府經常回來客人,但絕對沒人會專門跑到自己跟前來跟自己說話。
不過貴客問了問題,自己自然是要回答的:“回大人的話,奴婢正是潮汐兒。”
聲音悅耳,似乎帶着一種特別的魔力,讓蕭奇心情都愉悅了起來。
“你不用跪着了,起來吧,誰也未見得就比誰高貴,這雙腿是用來走路的,不是用來下跪的。”
蕭奇把她攙扶了起來,卻發現她身子猛然一僵,隨後退了兩步,依舊跪伏在地上。
“奴婢不敢。”
蕭奇心裏微微我一怒:“這種得天獨厚的女孩兒,居然被奴化的這麼徹底,簡直是豈有此理,這纔是焚琴煮鶴,暴殄天物。”
蕭奇現在已經對城主府這種毫無人性的地方沒什麼興趣了,還好這玉靈兒不是什麼刁蠻之人,反而清新可人。
不過轉念一想,小氣卻發現自己生氣的毫無道理。
弱肉強食,這個世界的法則本來就是如此。自己在憤怒什麼?
這個世界的規則還沒輪到他去改寫,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自己能改變誰的命運?
蕭奇嘆了一口氣,盤腿坐在了她的對面。
“擡起頭來,看着我。”
潮汐兒又是渾身一震,但還是聽話的擡起頭來,臉上微微有些驚恐。
她聽說過很多族人前輩說過的一些事情,人類很喜歡鮫人的美貌,但往往玩弄之後,鮫人的下場都會非常的慘,難道這個貴客要玩弄自己嗎?
雖然潮汐兒並不是很懂什麼樣才能算是玩弄,但是隻要一想想就嚇得渾身發抖。
蕭奇看着那張絕美的臉蛋帶着微微驚恐的表情,有些好氣,又有些好笑。
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有這麼可怕嗎?把你嚇成了這個樣子。”
蕭奇拍了拍自己旁邊的草地說道:“現在,坐這,咱們聊聊天。說實話我是第一次見到鮫人,只是覺得新奇,對你並沒有什麼惡意。”
潮汐兒戰戰兢兢的坐了下來,頭低了下去,腦海裏一直在腦補各種可怕的畫面。
她突然發現人類的真的是好可怕,不光會玩弄她們,還會折磨她們。
她不太明白,爲什麼人類可以這麼的壞,她們又沒做錯什麼事情。
“你不喜歡城主府的生活?”
蕭奇歪着腦袋看了看潮汐兒,她的身量太高了點,這麼坐着跟自己也差不了多少。
這一句問的潮汐兒大驚失色,慌忙再次跪了下來:“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很喜歡現在的生活。”
蕭奇心裏微微有些刺痛,他猛然把潮
汐兒拉了起來,然後用手拖住了她那張驚恐的小臉。
我不知道你曾經經歷過什麼,但是有一點我要告訴你,沒有人天生就是個奴隸。
不管別人怎麼看你,但你的心一定要認清楚這一點。
如果你自己都把自己當成了一個奴隸,那麼沒有人可以幫你。
而現在,我出現在了你面前,想帶你走輕而易舉。你問問你自己的內心,你是想繼續在這兒當奴隸,還是想到外面廣闊的世界去看看,甚至回到你們生存的東方域。”
潮汐兒渾身一震,她發現眼前的這個男人眼睛很純淨,純淨的猶如她們家鄉的大海,讓人沉醉。
他真的能把自己從這兒帶出去嗎?可是這兒是城主府啊。
曾經有姐妹想逃出去,但都被抓回來了,最後下場都挺慘的。
那麼這個人會是城主大人來試探自己的嗎?自己能相信他嗎?
不過看着蕭奇堅定的眸子,潮汐兒冰封的心開始裂開了,一顆心臟可是劇烈的跳了起來。
這也許是可以改變自己一生的決定,她不願意一直跪着生活。
這個人說的對,自己如果不努力一把,那麼這一輩子都可能在這兒替那個城主種草藥,永遠心驚膽戰的怕哪一天出了差錯就被結果了。
潮汐兒感覺這一輩子所有的勇氣在這一刻都迸發出來,她的嘴脣在顫抖着,但還是說出了:“我想出去”四個字。
蕭奇心裏微微一鬆,臉上掛上了笑意。
“你是屬於大海的,不應該被禁錮在這個小小的牢籠裏。我帶你出去,現在你跟着我,我去跟玉爲先把你要過來。”
蕭奇放開了她的小臉,手上滑滑的,似乎還帶着一絲奇特的香氣。
潮汐兒感覺自己一定是瘋了,不然的話怎麼會跟一個陌生的男人說這種話,這要是被城主知道了,那麼自己肯定就死定了。
但是當她的小手被蕭奇握住的一剎那,她似乎滋生了無窮的勇氣。
“這是我這一生中做的第一個決定,不管成不成,我都無怨無悔,就算死,我也算是抗爭過了。”
一念及此,潮汐兒的腰板頓時直了起來,蕭奇感覺到那潭水活了過來。
蕭奇側着頭看了她一眼,給了她一個大大的微笑。
“你要學會微笑,你很美,笑起來的樣子一定極美。不管是面對什麼樣的危險,或者是比你強大的人,你都要保持微笑。
因爲只有這樣,才能掩飾你的心虛,掩飾你的不安,讓對手看不到你的緊張。
只有這樣,你纔有可能活下去。
這個世界上,最難辦的一件事情,就是活下去。
你不要跟我說你之前就算是活着,潮汐兒,我告訴你,你那不叫活着,只能叫還沒死。
真正的活着就是要敢喜敢怒,敢愛敢恨。春天在草原上策馬揚鞭,冬天在北方域飲冰食雪。這纔是真正的活着。
我很高興今天你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從此海闊天空。”
潮汐兒偷偷看了一眼蕭奇飛揚的脣角,他的話語似乎有無窮的魔力,讓潮汐兒心動不已。
是啊,這麼多年自己每一天都在戰戰兢兢中活着,因爲這世界上有一種珍寶叫做鮫珠,這東西極爲罕見,而且有意想不到的功效。
但是這種鮫珠卻是她們鮫人的眼睛,而且要在鮫人還沒死掉的時候挖出來,才能演變成那種稀世珍寶。
聽起來十分的殘忍,但很多人就是這麼幹的,把鮫人捕了,但因爲鮫人的美貌,他們通常會對鮫人玩弄一番,然後再取鮫珠,真的是非常的殘忍,一點人性都沒有。
衛兵有點傻眼了,如果說剛剛這位不靠譜的蕭大師跑去跟一個奴隸說話他可以自己刪除這段記憶,當作什麼都沒看到的話,現在這個情況自己該怎麼交代?
“蕭,蕭大師,你這是要做什麼?”
蕭奇揚了揚眉毛:“這個奴隸我看上了,我去問問城主大人,賣不賣。當然如果不賣的話也沒關係,我會直接帶走。”
這話說的霸氣,衛兵嘴角抽搐了一下:“蕭大師,你這樣,會讓我們很難做啊。”
蕭奇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這事情無論如何都不會牽扯到你的。你只管帶路,有什麼事情自然有我頂着。”
衛兵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您老人家這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啊,你又不是城主府的人,你頂得住嗎?
只不過這位爺也不是好惹的,自己現在也算是風箱裏的老鼠,兩頭受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