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她那雙明亮清澈的眼睛,皇甫霆以往的心機手段一點都使不出來。他是個重諾的人沒錯,但重諾而要看對象,出爾反爾的事情他少做,卻也不是沒做過。只是,他不想把這些用在孟靈湘的身上。
沒有原因,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是爲什麼。
“不會!”他淡淡說了兩個字。拿着那個裝着辣椒粉的小瓶子站起身。“小四,我們走!”
啊?就這樣走了?
小四看看孟靈湘,又看看皇甫霆。皇甫家在武林中地位超然,又坐擁富可敵國的財富。能讓少爺感興趣的人和事都不多。正因爲很少,所以少爺往往都不會輕易放過,用點手段毫不出奇。
這還是他第一次那麼輕易放棄呢!
“走吧!還愣在這裏幹什麼?”皇甫霆就看不得小四那傻樣。
“哦,哦哦!”小四愣愣地跟着皇甫霆走到門口。
皇甫霆突然站住,轉身看着還坐在小圓桌旁的孟靈湘。“山水有相逢……”
孟靈湘淡笑着打斷他的話。“江湖之大,後會無期!”
她是真的不想在和這個古怪的少年遇上。
應該,不會在遇到了吧!
皇甫霆勾着嘴角笑了笑。“江湖之大,很多事情都說不準的!”
說完再不看孟靈湘,邁出房門,帶着小四離開。
孟靈湘又做了一會兒,才起身收拾自己的包袱。
這個客棧發生了命案,她是一點都不想在住下去了。鎮上應該還有別的客棧吧!
可當她拿着包袱走下樓是時候,一隊官兵正好在店小二的帶路下到達。
“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房間裏面去,等待官府詢問,若有擅自走動者,重責不貸!”一個捕頭模樣的人按着腰刀的刀柄走進來,銅鈴般的眼角冷冷盯着站在樓梯口的孟靈湘。
沒辦法,客棧一樓除了店小二和官兵外,就只有她一個立着的人。
孟靈湘在櫃檯的邊緣看到一雙腿,看衣着應該是掌櫃的。此刻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她能發現的,官兵們當然也發現了,一個官兵走到櫃檯後面檢查了一下,對鋪頭道:“還有氣,只是被打暈了!”
捕快點點頭,眼睛並沒有從孟靈湘的身上離開。“我的話你沒有聽到嗎?還不快回到自己房間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孟靈湘把“我是大夫”這句話嚥了回去,深深看了店小二一樣,拎着包袱重新上樓。
*
這個夜晚註定是睡不成覺的了。孟靈湘不知道官兵們什麼時候會到自己房間來進行詢問,放下包袱就坐在小圓桌旁邊,太師椅那邊太過靠近窗口。誰知道很再度發生什麼意外?她現在只想離意外遠一些。
“喂!”穿了個大窟窿
的樓板上突然傳來小四的聲音。
“我家少爺說了,這裏的事情他兜着,若是官兵問你。你就說什麼都不知道就行了!”小四說完不等孟靈湘說話,就把頭縮了回去。
什麼都不知道?她房間的地板上還躺着兩個死人呢!她怎麼說,官兵會相信纔怪。
這個皇甫霆不會是要害她吧?
可她要怎麼解釋爲什麼自己的房間裏死了兩個人呢?好像怎麼說都是錯!
孟靈湘苦惱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過了一會兒,房門外又響起店小二的聲音。“客人,上房那位少爺派人與官兵交涉去了。您不要擔心,這裏沒您什麼事兒,官兵不會爲難您的。”
這個皇甫霆,連店小二都打好招呼了,想得倒是周到得很!
他不會以爲這麼做,她就等於欠了他一個人情吧?
還是那句話:麻煩是他找來的,他來解決理所應當!
儘管皇甫霆說讓孟靈湘什麼都不要管,什麼都說不知道就可以了。可畢竟她的房間裏死了人,官兵們無論如何都還是要問問的,還要覈實孟靈湘的身體。
就這麼着,孟靈湘就被耽擱了一天。還在她的身份牌是從孟大將軍偷出來的,是真的。那捕頭縱然疑惑,可沒拿到她什麼證據,有得了皇甫霆的吩咐,把她關在房間裏一天之後,還是讓她走了。
出了客棧,孟靈湘在店小二口中得知皇甫霆這個惹麻煩的人在那天天亮之後就離開了,官兵們一點都不敢難爲他。
她還以爲皇甫霆的大包大攬是一片好心呢!敢情他是用自己來拖住那些官兵,自己走到輕鬆愉快的!
不管她恨得如何咬牙切齒,人家都已經提前一天走了,還是坐着馬車走的。她就說想用銀針扎她幾下,也不可能追的上。
被耽誤了一天是時間,她想按原計劃在中秋之前趕到楊州幾乎是不可能了。
後來店小二告訴她,驛站或許有去楊州的馬車,讓她去找找看。
孟靈湘依言去了驛站,果然給她找到一輛馬車去楊州。車伕孤家寡人一個,過不過中秋對他來說無所謂,願意拉孟靈湘去楊州,不過車費比起平時貴了三倍還多。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終兩人以平日車費兩倍的價格成交。
馬車簡陋,卻很乾淨,而且夠大。孟靈湘兩個晚上都睡不好,到了車上用包袱當枕頭,然後矇頭大睡。
一路上她除了睡覺之外,就是和車伕老張頭聊天。
老張頭是拉車,見過太多南來北往的客人,比起很多人來說都算是有見識了。和他聊天,孟靈湘這個“外來者”還能長不少見識。
三天時間,足以讓孟靈湘從和老張頭的閒聊中稍微瞭解了一下自己所在的這個時代與前世的區別。可以說,前世和這個時代從漢以前一點區別的沒有,分叉口是從三國時期開始的。
前世,得了天下的是司馬懿。而在老張頭的講述中,得了天下的確實劉阿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