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如此擔心自己安危的孟霖,宋知寧無論如何也無法把斷交的要求說出口,她轉頭避開了嬴以赫的視線,對電話那段憂心不安的孟霖解釋道,“沒事,我沒遇到什麼麻煩,剛纔在忙,你應該知道我生病了,跟公司請了一段時間的假吧”
“沒事就好,”孟霖那邊鬆了一大口氣道,“請假這個事我知道,聽我爸說了,我爸這人,我也是真服了他,你生病這麼重要的事,怎麼到現在才告訴我生意再重要,那還能重要得過你嗎”
孟霖這話說得天真,甚至在混商界的人看來簡直是愚蠢,但正因爲他一向如此,一直這麼坦率,對人掏心掏肺的好,所以他的人緣纔會那麼好,人脈比其他富家子弟更廣也更穩定,大家都是看在他講義氣,而他對宋知寧的好,宋知寧從來都沒有忘記過,每一分都謹記在心。
“說什麼傻話呢”宋知寧心中感動,不由地輕聲笑了出來,“孟伯伯是擔心影響你工作啊,他這是爲你好,將來東藝也是要交到你手上的。”
“別提別提,我現在一聽到這個就煩,”孟霖哀怨地嘆了口氣,“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想做這些。”
“那你想做什麼”宋知寧無奈道,“你年紀雖然還輕,但是多少也該爲自己未來打算了吧你就沒認真想過將來要做什麼嗎難道是想將來做家庭婦男”
孟霖哈哈大笑道,“去去去,你都不願意當什麼家庭主婦,我能想當家庭婦男我纔不打算那麼早把自己和別人綁在一起,我就喜歡自由,你別拐着彎催我結婚,看你這麼有活力,是不是病都好了身體都沒問題了吧”
“沒事了,一切都好,放心吧。”宋知寧溫和地迴應道。
孟霖不知道她遇險的事情,因爲這件事會影響到嬴家的聲譽,對百京也會有不良影響,所以嬴以赫幾乎是全面封鎖了這件事,即使是孟霖他父親在嬴以赫代她請假時,感覺有所古怪,旁敲側擊詢問過,也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因此並不知道其中的真相。
宋知寧也並不打算讓孟霖知道,否則以孟霖衝動又仗義的個性,一定會不顧一切跑回來把厲胥霄他們暴揍一頓,她可以用話勸住嬴以赫,卻沒辦法勸住孟霖這個莽撞的傢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和過去一樣,她只希望孟霖安好,不需要他摻合進任何渾水當中,正如以前嬴以赫說過的話,孟霖是天使,他太純潔了。
宋知寧只希望這一方淨土,不會染黑。
她和孟霖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關係好得如果撇開性別來論,他們簡直就是關係好到能穿一條褲子的好兄弟或好姐妹,因此她習慣了和孟霖以這種輕鬆互損的語氣對話,在此時,尤其顯得習慣過了頭,她竟然在一瞬間忘了嬴以赫還在她身後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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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宋知寧背部立刻繃緊,她能感覺到嬴以赫在朝她的方向靠近,她沒有按嬴以赫的要求去做,她答應過他的事,就在他眼底,失信於他,也許他要發脾氣了,馬上就要衝她發難。
宋知寧看了一眼亮着的手機屏幕,她和孟霖還在通話中,不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孟霖都不宜聽到。
宋知寧移動拇指,正要按下掛斷鍵,突然,逼近她的腳步聲,徑直從她身旁掠了過去。
嬴以赫高大的身軀,與她擦肩而過,走向門口,沒有任何猶豫地打了房門,一言不發地走出了房間。
宋知寧拿着手機,整個人僵硬地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被關上的房門,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他沒對她發火
他不是一直特別忌諱孟霖的存在嗎
剛纔還硬逼着她必須在當下和孟霖說清楚斷絕關係的事情
她沒按他的要求去做,他卻沒對她大發雷霆
宋知寧雙眼放空,腦袋裏瞬間一片空白。
她對嬴以赫奇怪的態度搞糊塗了
正當她滿心納悶之際,手機裏又響起了孟霖的呼喚聲。
“沒事就好,阿寧你是生了什麼病連着休了這麼多天,是身體哪裏出了問題嗎還是嬴總他對你不好”
宋知寧聽着孟霖的問話,卻好像什麼話都沒完全聽進了腦子裏,彷彿失了魂魄的人一般,聲音虛虛飄飄地回答道,“沒有,他對我很好。”
隨着這個回答,她不禁回憶起嬴以赫對她的那些好,點點滴滴,高傲又木訥的人,唯獨對她百般呵護,百般討好,什麼都由着她,尊重她,愛護她,甚至還捨命保護她,在她受難的時候,也是他及時出現,爲她所受的傷心疼愧疚。
一個在所有人面前都秉持着自己的原則底線,不會輕易退讓的男人,卻在她這裏,爲了她忍耐、妥協,三番兩次低聲下氣求她
這麼算起來,她欠嬴以赫的也很多,可那與欠孟霖的恩情卻完全不同,對孟霖,她是感激和珍視,而對嬴以赫,還多了一份對誰都不曾有過的心動。
他是她真心愛着的男人,而這個男人對她也好得不能再好了。
“他真的很好。”宋知寧垂着雙眼,喃喃地又重複了一遍,忘了自己是在和孟霖講電話。
因爲她是無意識之下舉着手機說的話,所以孟霖很清楚地聽見了,他立即“哎呦”一聲,喊道,“你這是在秀恩愛虐單身狗嗎不用這麼大力誇你男人吧不過現在看你把他說得那麼好,你們兩個應該是解開了心結了吧,那就好,那就好,對了,上回車禍,你說嬴總受傷住院了,現在人怎麼樣了沒事了吧”
宋知寧猛地擡起頭,腳步匆忙地走向門口,一邊對電話那端的孟霖說道,“沒事,已經出院了,先不說了,掛了啊。”說完,她就掛斷了電話,跑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