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右軍十分痛快地點了點頭，而徐世宗等人也都鬆了口氣，連連頷首，相比起八十軍棍而言，喫上兩斤紙雖然丟臉了點，但好歹不用受那皮肉之苦。
李玄這位晉王殿下腦袋點的快趕上雞啄米了，一臉心有餘悸地衝段少君道。“兄臺這話實在是說在了小弟的心坎裏了，那就這麼辦吧，有誰不同意，自個去領八十軍棍去。”
很快所有簽押賭約的人都無奈而又慶幸地點了點頭，包括那位撲克臉的陳錄事也暗鬆了口氣。
段大公子滿意地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就剛好，齊大，讓他們把我準備好的食村都端上來吧，好好的讓諸位嚐個鮮。來來來，諸位簽押了賭約的兄臺們，段某可是給你們準備了一頓色香味俱全的大餐哦……”
“來人，給諸位把菜品端上來！諸位請看，這第一道菜是清燉紙頭盔……”段大公子在一衆死爹喪孃的苦逼人士的包圍之下，伸手指向了一個散發着香氣的，給煮得鬼模鬼樣，不過仍舊能見其形狀的玩意。“這是以大骨熬出的高湯爲底，以精製的紙頭盔爲材料，擱在鍋中，足足熬了三個時辰，保證入口即化，滿口餘香……”
味道聞着，的確是讓人饞蟲大動，可問題是那鍋湯裏邊擺着一個變了形狀的頭盔，那模樣，實在是令人缺乏食慾。跟李幼雯站在一旁的許香君更是笑得連腰眼都疼了都。
而李幼雯則是好氣又好笑地瞪了段少君一眼，還真沒想到，這傢伙居然想出了這樣的辦法來給李玄等人添堵。李幼雯忍不住衝段少君壓低了聲音說道。“怕是你早就準備好報復他們了吧？”
“殿下哪裏話，我何曾有半分的報復念頭，我這可是擔心他們嚼不動那些鎧甲，更擔心沒有配料與食村相佐他們食不下咽，這才特地親自動手烹飪的，殿下應該相信在下的手藝纔對。”段少君趕緊擺出了一副無辜的表情說道。
很快，除了清燉頭盔之外，還有紅燒護腕，蜜汁炙胸甲，爆炒甲裙，乾煸腿甲……總之，只有你們想不到，沒有段大公子做不到。
看着那些造型獨特，重要的是散發着菜餚特有的香味的紙甲的各個部位被端上來之後，胡達等人的表情簡直就像是一羣等待着被扔進螞蟻窩的瘟雞似的，要有多糟心，就有多糟心。
“諸位放心，絕對都是天然食材，裏邊的鐵釘都已經早就被拔出了，絕對不會硌牙，重要的是，每一份菜餚不僅僅顧及了口感，更顧及了諸位的牙口和易嚼感，都進行了處理……”段大公子繼續一本正經地站在那些菜餚跟前介紹。
除了那些等待進食的食客們一臉黑線之外，其餘人等都差點笑瘋了去，就算是方纔開努力維持大將軍以及昭陽公主殿下形容的李幼雯現如今都已經笑得趴在不遠處的亭子裏邊不停地在那錘着地板了都。
而許香君早已經笑得肚子疼，不想笑了，可偏生又停不下來，哎喲哎喲的。
至於那些前來湊熱鬧的兵痞們更是不行，反正就沒有能夠站直的，胡達含着一包眼淚長嘆了一聲，心中一橫，大步上前，抄起了筷子，戳在了那清燉紙頭盔上，用蠻力扒拉下了一塊丟進了嘴巴里邊咀嚼起來。
而李玄等人紛紛湊到了近前，仔細地觀察着正在咀嚼着清燉頭盔的胡達。徐右軍更是好奇地詢問了一句。“胡兄，這清燉頭盔的味道如何？”
努力地活動着腮幫子的胡達含着一包熱淚嚼了半天，使勁伸長脖子這才嚥下，然後靜靜地思索了半響，這才搖了搖頭。“不好說，諸位自己嘗一嘗就知道了。”
李玄先是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不過這才轉過了臉來，就看到了段少君這傢伙掛着一臉邪惡的笑容衝自己勾了勾手指頭。“賢弟，還不快來嘗一嘗，別忘記了，你大侄女是啥
人。”
#####
一頓色香味俱全的紙甲大宴在無數興災樂禍的觀衆笑聲中開始，在笑聲中結束，而段大公子這麼斯文的正人君子，當然不會陷害自己的盆友，所以，每樣菜品，只讓這些人每人嚐了兩塊意思意思，並沒有真讓這些傢伙把所有的菜餚一掃而空。
雖然不論是紙張又或者是配料都是純天然無污染的，但是喫多了終究不好。反正這些傢伙都已經成爲了笑料，段大公子自然不會再做惡人，留着他們去與那些興災樂禍者們相愛相殺是再好不過了。
一番戲鬧之後，終於迴歸了正題，李幼雯詳細地向段少君詢問了製作紙甲的工序以及費用之後，不得不承認，這玩意的確費用低廉到令人髮指，更重要的是重量輕便，而且很容易製作，適合大批量的裝備預備役部隊，例如州兵。
李幼雯不是不想給自己的部隊裝配這種玩意，但問題是，那些部將們仍舊一致認爲這種鎧甲雖然有着各種的優點，但仍舊有一項極大的，就連段少君自己也承認的缺陷，那就是害怕火攻。
畢竟紙這玩意原本就是易燃物，爲了保證能夠承受雨淋風吹日曬，段少君又採用了宣紙與油紙交疊錘打之法，外面刷上了厚漆，如此一來，如果敵軍方面採取火攻的話，這樣的鎧甲，的確很有可能會成爲將士們的催命符。
不過，也有軍中老將，例如像史中郎將這位老哥們就覺得，這種鎧甲，既然已經針對於防水做了足夠的處理，那麼，這種鎧甲，在江南之地，甚至在水軍之中，必然會大受歡迎。
“老將軍何處此言？”李幼雯的目光落在了一本正經地史老將軍身上，一想到史老將軍方纔一臉麻木的吞嚥乾煸腿甲時那絕望的表情，李幼雯又差點笑出聲來，好不容易這才強忍住了笑意問道，不過表情仍舊有些扭曲。嗯，都怪段少君那小子，都是他害的，好好的一場賭約，生生讓這傢伙弄成一場令人差點笑斷氣的鬧劇。
“火攻之所作用，多在多旱少雨的北方，而南方較少，何況若是水師的話，想要以火攻勝敵，怕是自古以來至今日，也不會超過五指之數……”史中郎將笑眯眯地撫着長鬚剛說到了這，就突然打了個呃。
一票人的表情頓時又變得古怪無比，而史中郎將亦是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悻悻地瞪了段大公子一眼，奈何這位厚臉皮此刻正在裝扮謙謙君子。“來人，還不趕緊給史中郎將上茶消食。”
李幼雯忍不住白了一眼這傢伙，段大公子立馬擺出了一副無辜的表情，就好像方纔那句話根本就不是他說的似的。
不過，史中郎將的話，倒是獲得了在場諸多將領的一致認同，這種鎧甲，若是用在南方，特別是在潮溼的更南方，又或者是水師使用的話，對於軍隊而言，絕對是一大福音。
“南方陰雨連綿，並不適合皮甲，而鐵甲也好不到哪兒，保養稍有不慎，就會出現斑斑鏽跡……而皮甲也容易在南方起黴蟲蛀，而紙甲的話，不但比皮甲和鐵甲輕便，更適宜於江南，更重要是其造價遠遠低於前兩種鎧甲……”史中郎將看樣子應該在江南之地呆過挺長時間，能夠從紙甲的優劣跟南方戰場的環境聯繫起來。
“那依老將軍之見，將這些鎧甲配給州兵的話，是否可行？”李幼雯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之後，繼續衝史老將軍詢問道。
史中郎將想了想之後，肯定地答覆道。“末將覺得值得一試，畢竟州兵郡卒缺衣少甲，能夠有鎧甲掩身，就已經很不錯了。而且，就算是有敵來犯，他們所需要的也只是依城而守，何況於契胡人擅野戰而不擅攻城，他們就算是查覺了州兵所用甲具之材質，怕也只能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