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花落難,百花生。
左小右靜靜地聽着,再看向那片花海時,心裏多了幾分震撼。
原本該是溫室裏的花,淪爲野花也一樣倔強地綻放出自己該有的美麗。
小澈從書裏拿出拍立得,對着花海拍下一張又一張照片。
左小右想到之前他拍下的自己和夜睿爲背景的“全家福”心裏一酸,走到他身邊蹲下,柔聲問,“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合影?”
小澈閃過一抹流光,漠然點頭,可是脣角卻已經揚起了該有的弧度。
“那我們在這裏吧。”左小右拉着小澈站在花海的小徑中站着。被羣花包圍着又不會踩到花花草草。
最後看向夜睿,揚聲道,“夜睿,幫我們拍照。”
“……”夜睿靜默三秒,冷冷地掃視着她,磨牙道,“左小右,我看你真是皮癢了。人方是我選的,人是我帶的。你竟敢……只讓我給你拍照。”
他纔是那個應該跟左小右合影的人。
左小右本來是想讓他先幫自己跟小澈拍,然後她再幫他跟小澈拍。但見他這麼生氣,便道,“要不然,我先幫你們拍?”
“不要!”夜睿一口拒絕。
“那你要怎麼樣?”對於夜睿的傲嬌左小右有些無力。就不能直說麼?
不怎麼樣!
夜睿被左小右的不懂風情氣得臉都青了,這個女人怎麼一點情趣都沒有。她難道不應該撲在自己的懷裏擺出三百六十個造型麼。
左小右不明白他爲什麼要生氣,正要問。夜睿十分煩躁地揮了揮手,“行了行了,趕緊站好,我要拍了。”
小澈仰起頭冷冷地看向夜睿,“你能好好地跟媽媽說話嗎?”
“我哪裏沒有好好說話?”夜睿考慮要把小澈從左小右懷裏提出來扔出來。
敢對他說教了!
“有有,夜睿很溫柔的。”左小右看着夜睿眼眸裏噴薄而出的火山連忙打圓場。
天哪,兩個夜睿,怎麼辦?!
夜睿的臉這才稍微緩和一點,得意掃視了一眼小澈。
左小右,還是站在他這邊的。
拍立得只拍了一張,小澈用來寫日記用。接下來,夜睿都是用相機拍攝的。
小澈冰冷冷地小臉也在一次次跟左小右的擁抱和互動中漸漸緩和下來。
陽光燦爛,天暖易困。
玩到最後左小右都有了倦意,夜睿更是無聊的坐在地上隨意地幫着他們拍照。
這都什麼破蜜月,本來是來滾花海的,現在杵成稻草人。
“我去拿喫的。”看着夜睿疲憊的樣子,左小右在他耳邊獎勵性地親了一下。
“我跟你一起去。”夜睿立刻來了精神。他要獨處,要跟左小右獨處。
左小右連忙阻止,“別,這裏花叢茂盛。我怕回來不好找小澈。”
實際上她是擔心小澈會被陌生人拐走。
“你的眼裏就只有小澈。”夜睿臉沉得像烏雲,咬牙切齒道,“左小右,
如果你不好好補償我。看我怎麼罰你。”
“其實……”左小右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其實是自行車停得有些遠,回去夜睿還要載着她。她是不想讓太累。
她知道,如果自己這樣說,夜睿就一定會自己去的。
左小右走到停在大樹後的自行車旁,從車前框裏將食物箱取了出來,打開,每樣食物都聞了一下。
三明治,飯糰,紫菜包飯,水果……每一樣都很新鮮,沒壞。
想到夜睿和小澈昨天喫着自己做的菜的模樣,神情柔和了許多。
這些,應該夠他們兩喫的了。
她將食物箱背在身上,手裏提着裝桌面和一次性手套的小袋子往回走。
想到夜睿面色黑沉着臉還是很耐性地幫自己和小澈拍照的樣子,左小右的笑容格外甜蜜。
夜睿啊,真是一個口是心非的大小孩子。只有他自己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歡小澈。真是個笨蛋呢。
這樣真好,真希望以後也可以這樣生活。
她願意餘生爲他們做飯,只求生活會這樣一直繼續。
左小右走到花海的另一邊時,看見一個人影從花海里鑽了出來,他的手裏還提着一隻竹辮的籃子,裏面裝着一些殘花和繁重的花頭。看來是一個修剪花海的自願者呢。
左小右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然而男人擡頭的瞬間,她差點驚叫出來。
他的半邊臉,像是被燒傷了,坑坑窪窪的疤痕褶皺,讓他看起來十分猙獰恐怖。
男人這才發現這裏有人,同樣吃了一驚,連忙背過身去,從花籃裏取出一張面具戴在半邊臉上。
這才轉過身,衝左小右深深一鞠了一躬,十分歉意道,“抱歉,嚇到你了吧。”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你是外地人吧,這個時候,本地人很少到這裏。”指了指太陽,“因爲熱。”
左小右看着他的微場的脣角,面具外有些蒼白的臉,剛剛的激動緩緩平復下來,眼裏有些酸澀。
不是他。
她看向男人,歉疚道,“對不起,我剛剛,以爲是我認識的人。”
剛剛看到那張臉的瞬間,她以爲是辰亦勳。她驚訝,不是因爲害怕,而是她以爲是辰亦勳。
可是,戴上面具,她看清了他的五官,不是他。
辰亦勳,死了。
她欠他的,今生是還不了了。
男人見她傷感,不由道,“如果那是在意你的人,無論他在哪裏,都不想你因爲他而難過。喜歡你的人,總希望你過得好。”
“謝謝你。”左小右揚起頭,“你真是一個好人。”
男人眨了眨眼睛,指着自己戴面具的臉,“我這樣都還能好好的活着,你爲什麼不可以呢?”見左小右臉上愁雲散去,男人溫和地笑了笑,“孩子不知道跑哪裏野去了,我去找去。”
“好。”左小右溫柔地笑着。
真是一個溫柔的好男人。
左小右揹着箱子興沖沖地走回到夜睿他們的地方時,遠遠看見那個男人懷裏抱着一個女孩子,正說着什麼。
原來他有一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