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地數到三十,還沒等喘口氣鞭子就落了下來。
老頭子似乎是故意的,每鞭都抽在她被棍子打過的地方。
開始傅青玉還能咬牙忍着,後來就漸漸不用忍了,因爲痛得連哼哼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有身體伴着每一鞭子的到來而不由自主地抽/搐着。
她的耳朵也開始嗡鳴,耳邊隱隱聽得有人在求情,“長老,幫主年輕衝動,確實做事不計後果。但是已經罰過了,請長老手下留情,傅老幫主就一個孩子……”
聽起來就是莫南天的聲音,傅青玉勾了勾辰,忠的就是忠的啊。
白長老冷漠的哼了一句,“幫規不可以廢,莫世侄可是想坐長老之位?”
莫南天一咽,說了句“不敢。”就真的再也不敢再說什麼。
青鷹幫有兩大傳承,一是黑玉的傳承,得黑玉者得青鷹;二是長老的傳承,歷代長老都由前任親自選拔,並不是誰想當就能當的。
而且,其實長老看起來在青鷹地位崇高,但是他們只負責武力陪育,所有財務都依靠外圍,手裏並不掌握財富,所以其實如果沒有強大的內心,對外慾還有需求的人是不願意去當這個長老的。
誰想要過兩袖清風,一貧如洗清廉日子。
獒犬還在嗷嗷叫着,“別打了,別打了,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看好幫主,是我的錯。打我吧,打我吧。”
白小龍冷漠的眼裏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在長老的示意下他和青架住了嚎叫着要撲到傅青玉身上的獒犬,聲音很淡,“獒犬,只要有一鞭子落在你身上,幫主這一頓便是白罰。”
獒犬卻不管不顧地哭着,“那我就陪着,陪着一起捱打,一起受傷好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紅衣冷嗤一聲,“你大可以受傷,我們也最好跟着受傷。這樣黑傑克的僱傭兵才能趁我們都下不了牀把我們一鍋端。”
黑傑克就是被夜睿困在死海的僱傭兵舊部頭領。
紅衣的話很有道理。獒犬安靜下來,再也沒有說話。青鷹現在內憂外患,如果主力人員都受傷了,肯定會被別人有可趁之機。
他看着傅青玉渾身是血搖搖晃晃地地跪在地上哭得像個孩子。
他守護不了幫主,任何時候都守護不了,打架的時候受傷他守護不了,受罰的時候受傷他也守護不了。
傅青玉痛得迷迷糊糊哼哼唧唧,數也數得亂七八糟,似乎早就到三十了似乎又才只落了十鞭子。總之痛死了。
青長老二十鞭子剛要落下,一道暗器破空而來打在他手上,長鞭咻然落地。
青長老雖然受痛,卻沒有暴怒而是與其他人一起默默地轉向門外。
傅青玉以爲打完了,扭了扭身子想要站起來,結果掙扎了半天只是把一個跪勢改成了一個坐勢,但她也因此看到了翩然而來的男人。
bsp;傅青玉眼神有些恍惚,她想這一輩子她都不會忘記今天。
古堂深巷,綿綿延長。她一眼望見巷子的遠處,一道白影撐了一把黑傘於細雨中慢慢走近。他的身後是窄長的深巷綠苔。他不急不徐,風姿翩然,似武俠小說裏執扇而行的君子,溫泣如玉卻帶了內斂外放的煞氣。彷彿下一瞬就有長劍自他身後飛出,殺盡了天下草莽,待長劍歸鞘時,他仍一身白衣不染血,翩翩風華少年郎。
傅青玉覺得有眼睛有些疼,他那麼幹淨的人卻帶了這樣的殺氣,不應該太不應該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白長老,他揮了揮手,立刻有人將左少卿攔在門口,“青鷹總堂不對外,請留步。”
左少卿微微一笑,“來看個朋友。”
雙手各自握住了攔在眼前的兩隻手,微微用力,那手便垂軟了下去。他就那樣自然地邁入了高而古老的門檻內。
敢在總堂動手,密密麻麻的黑衣人涌過來攔在了左少卿身前。
白長老揮退所有人,看向左少卿,神色淡淡,“左少請一旁稍坐。”渾濁而堅定地目光看向青長老,“繼續行刑。”
“是。”
傅青玉的眼睛自左少卿出現後就沒再從他身上移開過,那臉,真帥,那身材,真好,那氣質……她覺得以後要買本字典以免說不出左少卿的諸多美好和優點。
凌空一陣爆響,待她回過神來是長鞭已經朝着她了下來。
操,不是打完了麼。
她下意識把頭埋進雙臂間,蜷縮着身子保護起來。
可是等了好久,鞭子都沒有落下來。
她緩緩擡起頭,看見左少卿握住長鞭,站在自己面前,藍眸似海,笑似暖陽。好聽的聲音像汩汩的溪流叮咚叮咚地落在她的耳朵,“少卿受妹夫所託,來向幾位長老要個人情。”
“左少的妹夫,是哪位?”白長老問。
“夜睿。”
傅青玉差點噴出一口老血。
左少卿這麼自然地叫着夜睿,不知道千里之外正在努力造二胎的夜睿知道後是何感想。
在場的人受的驚嚇不比傅青玉少,都知道左小右是白公爵的唯一後人什麼時候冒出來一個哥哥。但是白長老並不八卦,直接問,“左少請說。”
“傅幫主爲黑市受的罰,妹夫過意不去。貴幫這三個月的損失,黑市如數補上如何?”左少卿握着長鞭站在傅青玉身前,溫潤如玉。
白老長若有所思地看了傅青玉一眼,“那就請傅幫主先算清這三個月的損失。”
傅青玉簡直就要跳起來,可是她眼前晃的很厲害,左少卿也生出了三四個。卻卯足了勁吼,“老子有錢,老……”
還沒說完“自己賠”呢,腦袋咚往前一栽,迷糊中彷彿落進了一個無比清新的懷抱裏。失去行動力的身體,半昏迷的意識裏隱隱提醒自己,別弄髒他的衣服,他那麼幹淨……
左少卿在衆目睽睽之下打橫抱起傅青玉,看向四位長老,聲音極淡,“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