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唯一的辦法了，而且我剛纔施得針法在你玉佩送入體內暖流的干擾下產生了偏差，必須在六個時辰內徹底進行後續治療，否則過了六個時辰，就算是華佗再世，都治不了你的毛病。”林爺爺嚴肅的話語瞬間將我和林若溪推到了一個死衚衕上，因爲這裏沒有其他女人，地理位置又偏僻，就算去找別的女人也趕不上了，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我看向了林若溪，她現在哪還有一點御姐的樣子，六神無主，手足無措，爲了幫我不惜犧牲自己的名譽和我演戲，到頭來卻要假戲真做，這樣她損失的可不是那點名譽了，而是真正的貞潔，就算她願意犧牲，我何德何能承受這份恩情？
“林爺爺，如果這是唯一的辦法，那我選擇放棄治療，我不能因爲自己的一己之私，毀了若溪一輩子的幸福。”思慮片刻後，我凝視着林爺爺的眼睛，無比堅決地說道。
林若溪詫異地看着我，眼神中是從未有過的複雜，就如同是重新認識了我這個人一般，林爺爺和我沉默對視着，許久之後，他暗暗點了點頭。
“小子，看不出來你小子弱不禁風的樣子，倒還有那麼幾分擔當，小溪這次倒真沒看走眼，不像某個……”
“爺爺！”
林爺爺想說什麼，卻被林若溪突兀地打斷，我望向了林若溪，卻見她貝齒緊咬着紅脣，看來她也有不想爲人所知的過去啊……
“唉，罷了，這是你們倆的事情，今夜子時是最晚時限，好好考慮考慮吧……”林爺爺嘆息一聲，轉身進了自己的屋子。
狹窄的堂屋中，只剩下我和林若溪，院子裏的大黃狗還在叫着，天空降下濛濛細雨，將黃土浸溼成棕泥，淅淅瀝瀝的聲音迴響着，這山上的霧氣更濃了……
“我出去透透氣。”林若溪走出了堂屋，我也跟着出去了，霧色山嵐中的碎石小路，我們一前一後沉默地走着，和上山時不同，此刻我們已經沒有那種輕鬆的氛圍了。
我前面的林若溪後腦勺上梳着一個小包子頭，幾縷不受約束的髮絲隨風而動，十根芊指交叉在後腰，循着腳下平整的石頭調整着步子，一看就是有心事，看着林若溪雨中落寂的背影，才發現她也有這麼感性的一面。
我想了想還是走上前去，怎麼說人家也是爲我的事而心煩，要是不說點什麼安慰下，總感覺心裏過不去。
“那……那個，其實我感覺能隱居在這種廖無人煙的地方安度晚年，倒也清閒自在，你爺爺真是個有節操的人……”我隨便找了個話搭上，只是因爲是沒話找話，思維有些生澀，硬把‘情操’說成了‘節操’，我的節操瞬間碎了一地。
不過，聽到我顛三倒四的話之後，林若溪那憂鬱的嘴角反而微微翹起，嗯嗯，這個節奏就挺好。
“抗戰時期，我爺爺是一個放牛娃，在放牛的時候無意救了一個正躲避鬼子追趕的小姑娘，代價就是家裏所有的牛都丟了，因爲這件事他還被我太爺爺用藤條狠狠地抽了一頓，但是他也因此找到了自己相守一生的人，就是那個被他救下的小姑娘，她就是我的奶奶，而我爺爺當初放牛的地方，就是這座山，他們當初約定等老了以後就一起回到這裏……”
原來，這裏就是林爺爺和林奶奶邂逅的地方啊，現在不見林奶奶陪伴，想必是去世了吧，林爺爺竟然爲了曾經的海誓山盟一個人隱居在此，看來他真是個有情有義的漢子，而那有點玩世不恭的處世態度，恐怕也是曾經滄海看透世事之後大智若愚了，亦或是不想在孫女面前流露出自己的悲傷吧……
“對了對了，你說你爺爺以前行醫時曾經被人騙過，後來再也不給外人看病了，這是怎麼一回事？”看林若溪情緒好點了，我問了一個好奇的問題，林若溪沉吟片刻後，娓娓道來。
“那是大約十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我才八歲，爺爺住的村子裏有一家人的小媳婦老是坐不住胎，懷了好幾次都掉了，後來找到了我的爺爺，因爲我爸爸媽媽做生意掙了點小錢且都很孝順，我爺爺並不缺錢了，所以從五十歲開始就在村裏幹義診，十多年來沒有收過一分錢，而且他醫術精湛，比那些正規大醫院裏都管用，所以村裏人都愛找他。”
“我爺爺給那小媳婦會診過之後找到了病因，就是她常年喫村頭水溝裏的龍蝦，以及河蟹，孕婦喫海鮮本來就對胎兒不好，而且我們村裏的水水質有點問題，那就更不能吃了，找到原因之後那個小媳婦忍住一年沒有喫螃蟹和龍蝦，果然懷上了，而且這次的胎像特別穩。”
“只是在懷孕的第八個月上，那個小媳婦又嘴饞了，她平時就好喫懶做，還愛小偷小摸，出來散步時，她見村裏的小孩從那溝裏撈了很多龍蝦和河蟹，就趁着不注意偷偷給帶回家了，又想着這次都八個月了應該沒什麼事了吧，於是就煮着吃了，沒想到當天就腹痛難忍，當天夜裏就大出血，那出血量大到村裏的產婆都不敢治，所以只能請我爺爺出馬，但當時的情況就算是我爺爺也只能選擇保一個，也就是保大人還是保小孩的問題。”
“本來我爺爺執意要保大人，那家人也同意，但治療接近尾聲了，那家人聽產婆說是個男孩說什麼也不願意了，必須保孩子，當時她男人和她婆婆硬闖進去，只是那時已經晚了，因爲大人已經保住了……”
“我爺爺虛脫着離開的時候，那家人板着臉連句謝謝都沒有說，第二天那家人就開始鬧，說我爺爺草菅人命，害死了他們家孫子，要我爺爺賠他們家一百萬，就連因爲我爺爺才保住命的小媳婦，都反咬一口說我爺爺胡亂診治，拒不承認吃了那條溝裏的龍蝦和河蟹。”
“後來事情鬧大了，電視臺的人都來了，甚至有醫療部門還來調查他有沒有行醫資格證，我爺爺從年輕就在村裏治病，醫術有口皆碑，只是他低調，根本沒想指望行醫賺錢，所以他根本沒有那個證，而且村裏那些因爲他高超醫術蒙蔭過的人沒有一個站出來爲他說話，反而編造自己被治出了各種毛病，想趁機也訛他一把。”
“他爲人又執拗，不想麻煩自己的兒女替自己解決這件事，直到我的奶奶因爲這事心臟病發作突然就走了，我爺爺甚至連施救都沒來得及，我的爸爸媽媽才知道這件事，我奶奶的事情就成了我爺爺心裏永遠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