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雲今天心情大好,又開起了顧念的玩笑,弄得顧念窘迫不已。
“我……”
顧念滿心以爲,最後一天了,邵雲會放過自己。
“哈哈,跟你開個玩笑,別當真,這些日子,當我的助手辛苦你了。繼續加油吧!”
“好。”
顧念坐到位子上,但等到咖啡涼了,她也一口都沒喝。
她的心裏已經是苦的,她不需要別的苦味來調和。
臨近下班的時候,顧念的手機收到一條長長的短信,是邵雲發來的。
“我的離開你不用介懷,於公於私都是好事。從前我用以物易物的眼光看待自己的一切,但是現在我明白了,有些東西是不能出賣的。
因爲那些東西要留着,有朝一日拿來追求自己喜歡的人。
我不奢望你現在就接受我,但我誠懇地請求你讓我成爲你人生的某個選項。
等着我回來,我相信,我們後會有期。”
顧念心裏諸多感懷。她知道人生聚散離合本是常態,她不明白的只是,因何花開因何花落,該去哪裏尋找答案。
邵雲離開纔沒幾天,一天爆炸性消息就在工作羣裏傳開了,公司因經營不善,資金鍊斷裂,面臨嚴重的財務危機,高層正在和人事部討論裁員的方案和名單。
如果情況惡化下去,公司將面臨倒閉的結局。
這條消息一經擴散,人人自危。有門路已經先率先遞交了辭呈,另謀高就。
謠言越描越真,大家心裏都攏上了一層烏雲,個個都一副沒精打采,無心工作的樣子。
果然,過沒多久,公司宣佈易主。
一夕之間就換了東家,自己究竟在公司何去何從,留下的人,都有如熱鍋上的螞蟻,惶惶不可終日。
新的領導班子很快就進駐了,在所有財務清算完畢後,人事調整就自然而然被提上了日程。
顧念斷斷續續,拼拼湊湊從大夥那裏聽到的消息是,原有個公司現被分割成兩個部分。分別是一房產銷售爲主的地產公司,以及文化旅遊產品開發推廣爲主的文旅公司。
地產公司由楚氏集團接盤,文旅公司由程氏集團接手。
雙雄割據,大家都拭目以待這場商業大戰將如何拉開,兩邊會選擇強強聯手呢,還是各自爲陣?
所有員工都領到了一份表格,上面除了要求填寫一些基本信息,在原公司的職務,工作經驗等等之外,在表格最後,還要求員工填上自己志願加入哪一家公司。
顧念覺得自己根本就是風箱裏的老鼠,大家都在興高采烈地討論着,是跟着姓楚的有肉喫還是跟着姓程的有酒喝。
偏偏對顧念來說,兩邊都不是自己的菜。
她拿着這張表格,簡直是欲哭無淚啊。
這天,公司在劃分重組前召集了最後一次員工大會,兩位新東家的代表,楚承澤和程君銘,帶着自己的團隊一應到場。
原先班子裏的人都帶着表格參加了這次所謂的員工大會,其實就是一場攸關於你是去曹營還是去漢寨的面試會。
顧念緊緊攥着手裏的紙
她已經數不清,上帝跟她開了多少次這樣的玩笑了。
她千算萬算也想不到,自己的堅持,等來的竟是這樣的結果。
“下一個,顧念。”
會議主持者剛喊到顧念的名字,她就迫不及待地站起來,她告訴自己,必須坦然,必須瀟灑,必須笑對命運的嘲弄。
她稍微整理了下衣角,邁開步子,落落大方地走到楚承澤和程君銘的面前。
顧念看出了他們眼中的驚異,她心裏是得意的。
她突然明白了,生活的捉弄無非就是要讓人慌張,讓人惶恐,讓人出醜,讓人出錯。
而當你選擇逃避而不是面對,當你選擇主動面對而不是被動面對,當你是坦坦蕩蕩,無畏無懼的時候,那不懷好意的捉弄自然會敗下陣來。
程君銘反反覆覆,仔仔細細看過眼前這個人,才終於從驚掉下巴的錯愕中回過神來。
“顧念?你怎麼會在這裏?這……我萬萬沒想到你會在裏……”
顧念笑了,“我也沒想到,我們也算是彼此彼此吧。”
顧念再看看楚承澤,款款一笑,大大方方地說:“好久不見了。”
坐在下面的看客更是入墜雲霧裏,這個看上去毫不起眼的顧念到底是什麼來頭。
本來邵雲走了,她的靠山也到了,大家都等着看她日薄西山,誰知她竟然和今天的兩位大BOSS都相識,這翻身一仗打得也太漂亮了。
楚承澤凝望着眼前這個顧念,這個叫他心心念念,夜不能寐的女人。
她總是如驚鴻般出現,如雲霞般退散,常常楚承澤覺得已經擁有了她,抓住了她,可轉身,她就留下神祕的背影飄然離去。
所以楚承澤纔想盡辦法要築起高牆,要筋疲力竭地宣誓主權,而每次都被顧念四兩撥千斤地化解了。
這個女人真是他命裏的剋星,也是他的不惜一切要得到的福星。
“我……”
顧念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被楚承澤打斷了。
“不用說了,你被錄用了,我會叫人事部聯繫你的。”
楚承澤當機立斷,直接把顧念劃歸到自己的旗下。
“正好,我和楚總想到一起去了,我也在此邀請顧念加入文旅公司,相關問題我會後找時間和你溝通。”
程君銘也是當仁不讓,緊隨其後。
臺下的人都傻了,他們以爲離開了邵雲,顧念就淪爲一枚棄子,誰知現在竟成了人人爭搶的香餑餑。
“咳咳……”顧念打斷了他們兩人的爭論,“謝謝兩位的賞識,但是,非常抱歉,我經過深思熟慮後已經決定辭職了。”
顧念說着,揚了揚手中的紙,原來那並不是什麼簡歷,而是辭職報告。
“我只是……只是不知道這份報告該交給誰?”
原公司的人事部門已經分崩離析,顧念看看程、楚兩人,實在拿捏不定。
於是,隨着“刺啦”一聲,顧念手裏的辭職報告被她一下撕成兩半,她邁步向前,一半放在楚承澤面前,另一半給了程君銘。
然後,一個瀟灑地轉身,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