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回程航班預留的時間非常充裕,大家自然就放鬆了下來,悠哉遊哉地收拾、檢查着行李,整個早晨非常平靜。
程君銘心情不錯,邊喫早飯邊和幾位老總開着玩笑,一個不經意地擡頭,只見楊潔揹着包,神色慌張,一路小跑地出了旅店。
他覺得不對勁兒,立刻站起來跟了出去。
楊潔站在門口,拉着地接小王說着話:“你就幫我跟大家打個招呼,說我臨時有事,自己搭下一班飛機回去。
路上雖然時間充裕,但也別耽擱太久,吃了早飯就組織他們出發吧。”
楊潔一邊說着,拉開車門把自己的揹包扔了進去,人也跟着坐了上去。
“這裏你放心好了。可是,你自己一個人去,能行嗎?”
“沒事,這條路我記得了,順利的話半天就能來回。”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楊潔看到程君銘,略微有些慌張,她本沒打算讓他知道的。
“沒什麼大事,我有件東西要送到慈朗村去,去去就回的。”
楊潔故意說得很輕鬆的樣子,但程君銘一聽就皺起了眉頭。
“就你一個人去?”
“是啊,不是跟你說了去去就回嘛。”
楊潔說着把鑰匙一擰,發動了汽車。誰知程君銘也一個箭步跳了上來。
“你,你幹什麼?快下去!”楊潔板起臉來對程君銘發號施令。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程君銘說着已經扣上了安全帶,一副雷打不動的樣子。
楊潔還想說什麼,程君銘先他一步開口道:“趕緊走吧,早去早回,你再磨磨蹭蹭地,天都要黑了。”
楊潔沒辦法,放下剎車,踩下油門,車子載着他們一下就躥了出去。
一路上,楊潔心裏的焦急都寫在了臉上,眉頭緊鎖,眼睛盯着路面,一句話都不說。
程君銘看她太緊張了,主動撿起了話頭。
“到底是忘了什麼東西,要你這樣大費周折跑一趟。”
楊潔嘆了口氣,說:“是藥。給村裏一個小兒麻痹症患者的藥。
你昨天也看到了,十年前我們拍攝的那些孩子,都走出了大山,除了一個身患小兒麻痹症的學生。
這十年間,我們電視臺一位來過慈朗村的老編輯都會按時和他通信,寄來藥品鼓勵他。
這次我們出發前,大家還自發給他捐款。
哎,我也不知怎麼了,竟然把這樣重要的事情給忘了。我必須親手把東西交個他。”
如果細究起來,這也是楊潔工作的失職,這本來該是這次攝製活動裏很大的一個亮點,卻被她一時疏忽遺漏了。
她想着既然不能用鏡頭記錄,她就用手機,紙筆,無論如何,都要把這一幕給記錄下來。算是對自己失職的一點小小彌補吧。
好在一路上都還算順利,他們再次走進慈朗村的時候,還有村民認出了楊潔,在熱心村民的指引下,楊潔很快找到了目標人物。
程君銘幫楊潔舉着手機,把欠款和物品交付的過程,還有後面楊潔對他進行的一段專訪都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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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楊潔偶爾瞥向程君銘一眼,看到他的臉藏在手機後面,簡直就是個人肉架子,不禁想,帶着程君銘竟然還能幫自己這麼大的忙呢。
一路上,照例是楊潔開車,程君銘坐在副駕駛欣賞着自己拍攝的作品,得意地點着頭。
“嗯,實在太感人了,沒想到我還有這樣的天賦。哪天你憑這個紀錄片得個什麼大獎,可別忘了我的好啊。”
“行,我要是有朝一日能上臺發表獲獎感言的話,肯定第一個就感謝你。”
程君銘露出不滿的表情,說:“在你眼裏我是這樣的俗人嗎?功名於我如浮雲,我可是一點都不稀罕。”
楊潔又被他認真的樣子逗樂了,說:“行行,那你有什麼別的要求,我儘量滿足。”
“真的?”程君銘一下來了興致,蹭地轉過身看着楊潔,“什麼要求都可以嗎?”
楊潔戒備地說,“你先說給我聽聽呢。”
程君銘笑稱:“本公子胸無大志,不愛江山,獨愛美人,美人可願意以身相許,長相廝守呢?”
楊潔的臉像火燒一樣,程君銘好像有攢了幾年的情話要對她說,每次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候總是弄得她臉紅心跳的。
楊潔不免心旌搖曳,把住方向盤的手都有點顫抖了。
“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
“什麼?”程君銘湊過來,洗耳恭聽的樣子。
“其實……”
兩人在酒店那一晚的畫面,不停地飛進楊潔的腦海中,讓她當下心緒不寧。
就在楊潔躊躇着要不要告訴程君銘的時候,車子一拐彎,一輛龐大的載貨車朝着他們筆直地衝過來。
楊潔驚呼一聲,手腳都慌亂了,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程君銘已經側身上去,猛打了一圈方向盤。
可楊潔沒把腳下的剎車踩住,車子失控,直接衝下了高高的山崖。墜入漆黑一片的深淵。
不知過了多久,程君銘迷迷糊糊醒了過來,渾身的骨頭都跟散了架一樣,稍微一動就咔咔作響。
四周伸手不見五指,程君銘摸索着打開了車內的小燈,看見面前的車窗玻璃已經撞碎了,控制檯上到處散落着玻璃渣子。
而楊潔則像攤泥一樣趴在方向盤上一動不動,頭髮披散在背上,樣子很恐怖。
“楊潔,楊潔,快醒醒,快醒醒啊。”
程君銘不停喊她,搖晃她,心提到了嗓子眼,楊潔呻吟了一下,慢慢掙扎支起身體,程君銘不安的心才稍稍落了地。
“這是哪裏啊……”
楊潔艱難地擡起頭,程君銘這纔看到她半邊臉上都是血,仔細一瞧,原來是她的額頭靠近髮際線的地方磕破了。
程君銘一下又慌了起來,趕緊扯了幾張車裏地面紙,幫楊潔擦拭血跡。
“你感覺怎麼樣,疼嗎?快跟我說說話啊。”
楊潔一臉疲憊,只能輕輕地動動嘴脣:“不疼,暈。”
程君銘趕緊掏出兩人的手機看看,還能打開,沒有摔壞。可是當他打開一看,絕望的情緒又如潮水般涌來。
沒有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