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崔雨鑫很少回覆,但也並沒有拒絕,看得出她並不排斥這個僞裝成他人的許曉婉。
而且許曉婉三番兩次提起要送東西給她,一會是自己去日本出差買的化妝品,一會兒是某品牌的限量版手錶。
許曉婉還堅持說,買都買了,不能浪費吧,但崔雨鑫依舊是百般推辭。
許曉婉當然不會指望崔雨鑫對這點俗物動心,但有了這幾次折騰,崔雨鑫對她的態度明顯好轉,有時候竟然還主動找許曉婉說話了。
許曉婉就怕這好不容易燃起的熱情熄滅了,趕緊火上澆油,就算自己店裏再忙,都要每天按時打卡,或叮囑崔雨鑫喫飯,要麼就告訴她天涼加衣。
甚至還從不知哪裏找點酸溜溜的,把愛情說得朦朦朧朧,似懂非懂的小詩去撩撥一下這個空虛寂寞女人的心絃。
但讓許曉婉很介意的是,她每次讓崔雨鑫說說她老公的事,那個女人總是透出自豪和幸福的樣子。
說顧遠程是怎麼寵她,怎麼對她言聽計從,什麼都不需要她操心之類的。
許曉婉一邊想,既然顧遠程這麼好你還想偷偷漢子,一邊卻故意裝着喫醋的樣子說自己心裏難受。
崔雨鑫問,你難受什麼呀
許曉婉就說:“你難道感覺不到我對你的愛慕嗎”
崔雨鑫發來一個拿錘子砸頭的表情,說:“你就別開玩笑了,像你這樣的人還會缺女人嗎”
許曉婉從這句話裏聽出,崔雨鑫似乎對自己還有點不自信,於是窮追不捨道,“可我就是看上你了呀,緣分這東西本來就沒道理好講的。”
說完這話,崔雨鑫竟然立刻就下線了,許曉婉卻隱隱覺得自己離成功不遠了。畢竟還是女人最瞭解女人。
崔雨鑫就這樣失聯了幾天後,突然給許曉婉發來消息說,自己準備去香港玩,問她有沒有興趣見個面。
許曉婉倒是有點心慌了,但想到之前自己表現得那麼熱情,如果拒絕的話反而顯得奇怪,說不定會功虧一簣。
於是先裝得歡天喜地地答應了下來。兩人約定好了見面的地點,就各懷心事地下線了。
但接下來怎麼辦呢,許曉婉整整愁了三天,眼看約定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許曉婉急得茶飯不思,連顧遠程都看出了異常,問她怎麼了。
她只好推說是店裏太忙了,貨又總是延遲寄出,自己着急上火吧。
好在顧遠程也不疑有他,反倒高興地對許曉婉說,老婆快要去香港玩了,總算能好好陪陪她了。
可許曉婉哪有心思聽這些她早就知道的事情,一切都迫在眉睫。她決定一不做二不休。
玩欲擒故縱嗎許曉婉一頭霧水。
可崔雨鑫又好像不是這樣的女人,通過她和她的交談,許曉婉覺得崔雨鑫更像是一個名門閨秀,即使她對她是有足夠的殺傷力,卻也只是因爲兩人相差太多的身世而已。
豪門的生活,她以前從未想象過。可人一旦起了貪念,便就沒那麼容易拜託了,跟何況顧遠程實在令她貪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崔雨鑫依舊沒有來,許曉婉看了看手錶,都快大中午了,應該是不會來了。
她不甘心的看了一眼放在椅子上的包包,拿着它出了咖啡廳。
回到家後,許曉婉不禁有些擔心,崔雨鑫是不是察覺了什麼要是她在顧遠程面前吹點什麼耳旁風,顧遠程會不會
她想都不敢想,因爲許曉婉早就習慣了有顧遠程的生活,她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把他從她的身邊奪去。
江城第一人民醫院。
“醫生,請問我太太現在怎麼樣了”顧遠程皺着眉,快速的奔向從手術室裏纔剛出來的醫生,神色焦急。
“顧先生,病人現在大出血,我們正在給她輸血。可是病人的身體極其虛弱,而且她懷孕了。”醫生掀開口罩,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無疑這是一個很棘手的問題。
“懷孕了”顧遠程震驚出聲,爲何崔雨鑫從來沒有對他說過。
不過也對,他回家的次數本來就少,更別說是去關心她了。
“對啊,顧先生您不知道嗎”醫生一臉疑惑,看向顧遠程的目光裏也有了一絲探尋。
“我不知道。”男人的眸子黯了
黯,說出這話時心裏竟生出一絲愧疚。
醫生斂了斂神色,繼續道,“孩子大致有一兩個月了,顧先生以後還是多關心關心太太吧。要是這次一大一小能保住的話,也算是萬幸了唉”
醫生搖了搖頭,口氣裏明顯帶着責怪。
“謝謝醫生,還請醫生能保住他們,不管花多少錢都無所謂。”到底是有幾年的夫妻感情,顧遠程又不是鐵石心腸。
這孩子,大致是兩個月前的那天晚上回家時懷上的。
那時,許曉婉正在跟顧遠程鬧脾氣,顧遠程心情不好,一個人跑去喝了好多酒,回到家後又把崔雨鑫當成了許曉婉,兩個人糾纏了一夜。
現在想來,自己真的挺混賬的。
顧遠程苦惱的抓了抓的頭髮,氣勢頓時焉了下去,完全不像是那個在商場上掌握生殺予奪的商人。
“好,我盡力吧。”醫生點了點頭,又迅速的進了手術室。
整場手術一共進行了大約三個多小時,醫生和護士出來時已然是滿頭大汗。
看得出來他們盡力了,畢竟誰也不敢得罪大名鼎鼎的顧少。
顧家想毀掉一個人簡直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更何況這背後還有崔家的勢力。
“顧太太已經保住了,但孩子”醫生的眸子裏透露出擔憂,他不知道顧遠程知道了這件事會怎麼做。
“但什麼”顧遠程急切的問,剛剛落下去的心頭大石很快又壓了上來,直讓人喘不過氣。
“孩子沒保住,畢竟車子撞擊時應該來不及減速。”
“沒保住”顧遠程呢喃着,聽完醫生的話,顧遠程在一瞬間大腦陷入空白。
“而且顧太太被撞時,腦部大量瘀血,導致多餘的積血殘留在神經處,所以有可能導致失憶,或者精神失常。”醫生又接着說。
“你說什麼精神失常”顧遠程的語氣加重,除了孩子,這又算是一記深深的打擊。
即使他和崔雨鑫不過是家族聯姻,他對她沒有愛情,可兩人做夫妻這麼久以來,崔雨鑫也算恪守本分,從來沒有做出過什麼逾矩的事。
有時候他都不知道,崔雨鑫的溫柔是一種寬恕還是罪孽。
“這很有可能和顧太太之前的性格與生活環境有關,我們在給她做檢查時,發現她曾經服用過抗抑鬱的藥物,但像顧太太這樣的人”醫生雖然疑惑,卻不敢再多說下去。
心裏多少猜到了可能是顧遠程和崔雨鑫之間的夫妻感情不和睦,再一聯想起顧遠程連自己太太懷孕都不知道,一切似乎說得通了。
顧遠程的眉頭皺得更深,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崔雨鑫在瞞着他服用抗抑鬱的藥物。
難怪他上次回家時,看她掩掩藏藏拿了一個小瓶子,當時並沒有發現什麼端倪,只以爲是什麼感冒類的藥物。
“那後期會有可能恢復嗎”顧遠程不怕崔家的人上門找他,畢竟在這場婚姻裏,他實在虧欠崔雨鑫太多。
感情裏沒有誰對誰錯,他滿門心思都撲在許曉婉身上,就註定了得辜負另外一個女人。
也許崔雨鑫早已有所察覺,可她還是選擇了默默忍受。
“後期恢復的可能性不是很大,這次車禍給顧太太造成的腦部創傷不小,想是當時她只想保住肚子裏的孩子。”醫生的話再次對顧遠程造成打擊,他終於知道崔雨鑫爲什麼會突然提出要去香港玩了,原來只是想逃避現實。
醫生走後,顧遠程徹底崩潰,他身子顫抖的靠在牆壁上,像一個無助的孩子。
崔雨鑫被轉去了重症監護病房,醫生說,就算她醒了,病情也可能時好時壞,沒有多長時間可活。
顧遠程在離開之前,又想起了那個孩子,活生生的一條生命就這麼沒了,何況那還是他的親骨肉。
男人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死去的孩子,他握緊拳頭砸向牆壁,頓時手指之間已經沾染上了血漬。
驀地一聲電話鈴聲響起,顧遠程回過神來,雙眼微紅,從口袋裏掏出手機。
屏幕上大大的“寶寶”兩個字在晃着他的眼,顧遠程斂了斂情緒,滑動手機屏幕。
“喂,寶寶。”男人沙啞的喊道,聲音像是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你怎麼了”許曉婉意識到了不對勁,她在家倉皇不安的等了顧遠程整整一個下午,卻沒見男人回來,還以爲他是被工作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