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情況吧,我也不知道。”夏芷芸敷衍地答道。
起身便離開家裏,走到樓道里面,她才靠着牆壁深深吸氣。
想要把自己想要噴涌而出的淚意強壓下去。
只是......她的努力都是徒勞。
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眼眶直接滴落。
她心痛如絞。
她以爲自己早就已經不在乎了,她以爲自己很堅強,可是沒想到自己心底依舊還是那個盼着父母寵愛的孩子。
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想要。
哪怕自己掩飾的很好,隱藏得連自己都忘了。
可是那層看似堅強的僞裝,卻是那般脆弱,輕易就被摧毀了。
只是,她沒有給自己太多時間悲傷,街坊鄰居都是認識她的,在再次走出樓道的時候,她眼淚已幹,依舊是對那些八卦的大叔大嬸笑臉相迎。
手裏緊緊攥着那張電話號碼,幾乎要把那張薄薄的紙捏碎了。
她沒有回家,也沒有去公司,沒有給任何人打電話。
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胡亂逛了幾小時後,終於累了,便隨意坐上一輛公交車,從一個終點站,坐到另一個終點站。
坐到這座城市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終於,她的電話響了。
她接了起來。
“你在哪?”是男人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
“我也不知道。”她的聲音懶懶的。
“你在公交車上?”男人聽見了報站的聲音。
“恩。”
“找個站下車,站在原地,我來找你。”男人的話極其簡短。卻讓她覺得莫名的可靠。
在她心底空空的時候,在她最迷茫的時候。
聽到那句“我來找你”。
她好不容易乾涸的眼眶,再次溼潤了。
不管當初他究竟是爲何住進她的家裏,不管他們是如何認識的。
此時此刻,當她的心痛着的時候,他簡單的一句話,便讓她沒着沒落的心有了去處。
她坐在公交車站臺,兩眼無神地望着街上的車河,江城從她小時候的那座小小的城市,如今已經發展成了一個大都市了。
就在她發呆之際,自己的視線驀地被擋了,她還沒擡頭看去的時候,身子便被拉了起來,被摟進了一個堅實的懷抱裏。
她舒服地閉着眼睛,感受着男人胸膛一下一下砰砰跳着的心跳。
今天,她似乎尤其迷戀這個懷抱。
薄黎川不知她今天到底怎麼了,下班回家之後發現她沒在家裏,就試着給她打個電話。
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怪怪的。
再多說一句,似乎就要哭出來了。
他打開手機,早就在她的手機裏面裝了一個隱藏的追蹤軟件。
結果一看便發現這女人今天真的遇上了什麼事。
她回家一趟,便幾乎逛遍了整個江城。漫無目的地到處晃悠。
看來是心情真的不好。
“走吧,我帶你回家。”男人什麼都沒問。
她不想說的時候,他是不會問的。
她想傾訴的時候,不等自己問,她自然會說。
“恩!”夏芷芸乖乖跟他上車。
她其實也不希望薄黎川此時問她。
因爲她的心太亂了,也太累了。
且也沒有想好,更加沒有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若是他問,她少不得是要編派一番謊話敷衍他。
只是此時,她連敷衍他的力氣都沒有了。
回家以後,薄黎川沒有下廚,而是早就讓卓然準備好了晚餐。
夏芷芸早就餓了。
看着一桌子不知從哪變出來的美食,她感慨萬千。
中午在母親那喫的,和晚上喫的。
並不是母親買不起好一點的食材,這兩年,她爲了家裏,快要把自己熬幹了。
只是,母親的心思,沒用在自己身上而已。
“多喫點。”薄黎川默默爲她夾菜。
夏芷芸原本心情不好的,飯菜一入口,早就餓的沒有知覺的胃瞬間甦醒了。
她大口大口地喫着。
原本有些擔心的薄黎川看着她胃口大開的模樣,一直懸着的心,漸漸放心下來。
以他對她的瞭解,只要她還能喫,那就不算是什麼嚴重的事情。
他只是偶爾爲她夾菜,什麼話都沒說。
女人嘴裏鼓鼓囊囊地,活像一隻金魚。
“幹嘛給我夾那麼多啊!”
“讓你多喫點,身材太乾扁了。喫下去那麼多,一點肉都長,真是虧......”
噗......
“你說誰呢!誰身材幹扁呢!”她索性放下筷子,跟男人較真。
她挺一挺胸,意思很明顯,自己身材還是很有料的。
一副好鬥的小公雞的模樣,讓男人忍俊不禁。
“好了好了,還是多喫點。”他再給她夾了一塊魚肉。
夏芷芸,“......”
美食和美色面前,難免掉了節操。
夏芷芸一雙水眸看着眼前的魚,一口咬了下去。
她垂眸思考着今天發生的事情。
原本她是堅決不想去見自己這個所謂的父親。
可是如今她卻動搖了。
不見,並不意味着心裏就放下了。
今天她的心情還是受了很大的影響,這說明她並不是完全不在乎。
若是這樣,爲何不去見見呢?
就算是爲了放下心底的一個心結,也該去見見的。
她在沉默中,暗自下了一個決心,明天就去。
有什麼了不起的!
母親除了一點點一句帶過的過往,什麼都沒有告訴她。
但是她的一句話說得很對,見完以後,認不認這個父親,主動權在她手裏的。
這天晚上,她沒有再帶着被子縮在沙發上睡。
這些日子,她每天早上都是從自己的牀上醒來的。
哪怕再遲鈍,她也知道了這是這個男人搞的鬼。
不過既然已經睡了這麼多次了。
哦不對,是睡在一起這麼多次,那麼也不用那麼麻煩換來換去,她大大方方地穿着睡衣躺到他的身邊。
在黑暗中,薄黎川的眼眸漸漸露出戲謔的神色。
花了這麼長的時間,才終於把這隻小野貓給逗到自己身邊睡着。
什麼時候能騙她主動爬到自己身上纔好。
他想起上次她在他身上趴着睡了一夜,似乎現在想起來身上還在痠痛似的。
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傳到他的鼻尖,漸漸融化了他的心。
只是女人雖然躺了上來,似乎還有些害羞,縮在角落裹着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