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他的感慨，跟她的是一樣的。
她上一次來這棟樓的時候，心裏的忐忑和害怕還歷歷在目。
那個時候的自己又怎麼會想到，謝凝竟然會答應幫她拍攝作品，還重出江湖拍攝電影，選用顧鈺涵當男一號。
正在她發呆之際，聽見林景焱說道，“這一切的轉變都是因爲你。雖然我已經說過了，可是我還是想跟你再說一聲，謝謝你。謝凝是我的大哥，因爲你，他才從這麼黑暗的地獄裏走了出來。雖然我不知道爲什麼，可是當初，第一次帶你來這裏的時候，是我最後的嘗試。那是如果失敗了，我也許再也不會來了。”
樓道很空曠，林景焱的聲音在空氣中飄蕩，有一種說不出的寂寥。
夏芷芸停下了腳步，看向他臉的方向。
“你不會的。”她非常篤定的說道。
林景焱沒想到她會這樣回答，怔了怔。
“他對你而言是那樣的重要，你絕對不會放棄他的。他能走出來，並不是因爲我，我只是一個契機而已。也許他爲了你也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夏芷芸的話帶給林景焱極大的震撼。
他從來都沒有朝這個方向想過。
畢竟，十年啊！
十年的光陰，足夠消耗一個人所有的信心，也足夠讓一個人徹底的絕望。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謝凝也許從未放棄過。
因爲他變得如同一隻野獸一般危險和易怒。
那些年，他又何嘗不是敏感和多疑呢？
謝凝的毀容，謝凝的腳，謝凝被燒燬的才華和信心，又何嘗不是毀了他的。
原來......
這些年謝凝也許也在默默忍受着他的崩潰。
也許，他本可以不用那麼堅強的，哪怕躲在他的殼裏又有什麼關係呢？
謝凝是被他強行逼着走出來的。
可是，他的心裏，真正痊癒了嗎？
林景焱越發有些不安。
看着眼前這個仰臉看着自己的小女人。
突然有一種衝動想要抱住她。
他也這麼做了。
只是，林景焱突如其來的擁抱把夏芷芸嚇壞了。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一言不合就抱上了。
夏芷芸感覺到了一陣迷之尷尬。
畢竟，林景焱在她心目中永遠都是那個高高在上的老闆。
她是他的下屬。
這麼抱在一起，實在是有些違和感。
夏芷芸臉紅着想要掙脫開，卻聽見林景焱低聲說道，“就讓我抱一會兒好不好。”
林景焱緊緊的抱住這個女人，或許過去曾經他對她有動心的瞬間，可是此時這個擁抱無關風月。
他心底迷惑已久的事情突然解開，像是撥開謎團，看見了過去一直忽視的地方。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面前的這個女人。
他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擁抱過一個人。
林景焱嗓音中的乞求，終於讓夏芷芸安靜了下來。
乖乖的讓他抱着，沒有掙扎。
她有些懵懂的覺得這個擁抱能夠給面前的男人莫大的鼓勵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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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林景焱終於恢復了素日裏的平靜。
“走吧，我們一起去片場看看。”他的嗓音平淡。
“嗯。”她也若無其事。
兩人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
來到片場以後，夏芷芸很驚奇的發現，原先老舊的房間做了許多調整，表面上依舊保持了原樣，可是卻做了一些改動，爲的是放置拍攝軌道和機位。
因爲房間陰暗，燈光就顯得很重要。
既要滿足拍攝需要，也要營造房間的氛圍。
場景比過去她來的時候更加陰森和頹廢，能讓人瞬間就進入人物的內心世界一般。
這就是當時謝凝的真實感受吧，世界都是一片黑暗。
失去了一隻眼睛，更失去了自己最愛的女人。
只能用生無可戀來形容。
夏芷芸找了一圈，都沒有看見顧鈺涵。
她先找到了小唐，“顧鈺涵人呢？”
小唐見來人是夏芷芸，有些興奮地說道，“leo哥雖然失去了記憶，可是我怎麼覺得他跟過去一模一樣，完全沒有什麼變化似的。”
夏芷芸沒想到他竟然會有這樣的感覺。
“可是我倒是覺得他變了不少......”夏芷芸的神情有些黯淡。
小唐瞭然地說道，“大概是因爲你們兩個自幼相熟的原因吧。對leo哥很瞭解纔會這樣覺得。可是leo哥今天對我還是很親切，雖然他已經不記得我了。”
夏芷芸聽他這麼說，隱隱覺得，也許小唐的心態纔是正確的。
這一段時間，她始終有種顧鈺涵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顧鈺涵了的感覺，可是卻從來沒想過，這樣對他來說不公平。
失憶並非他所願，甚至在動手術之前，他對失去記憶的恐懼甚至讓他一度拒絕接受檢查和治療。
大概怕的也就是這個，怕他們兩個從此生分了。
可是，她恐怕還是讓他失望了，沒辦法把他當成過去的那個他。
一個不再擁有兩人之間共同回憶的顧鈺涵，難道就真的不是過去的那個人了嗎？
哪怕已經不記得她了，卻依舊對她很好，不是嗎？
夏芷芸收拾起自己的心情，“所以他現在在哪？”
小唐指了指旁邊的房間，“他跟導演說自己需要靜一靜，謝導就安排他去了待會兒要拍攝的房間，讓他盡情的找感覺。”
“嗯。”
的確，如今的顧鈺涵，到底狀態和實力還剩多少，誰都不知道。
他確實需要時間來適應環境和這個角色。
如果是過去的顧鈺涵，是一定能完成好這個角色的，可是現在……
他畢竟經歷了腦部手術，失去記憶，整個人如同一張白紙重新開始。
他的演技還剩多少，誰都心裏沒數。
她見謝凝似乎有空，便想走過去跟他聊聊。
“謝導。”
謝凝轉過身來，見來人是夏芷芸，頗有些頭痛。
“小夏，你是不是又得罪你們家總裁啦？”謝導苦着臉問道。
她有些發愣，這話又是從何說起呢？
“怎麼了？”
夏芷芸心中有一絲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