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凝抿了一口酒，笑着說道，“怎麼，你對你自己懷疑到了這樣的地步，甚至懷疑我的眼光了。”
顧鈺涵沒什麼心情說笑。
“其實，自從我醒來以後，就覺得彷彿一直在過着別人的人生。”
謝凝心中一跳，這樣的感覺，他並不是唯一一個這樣覺得的。
當初他從火場被人救出，在醫院躺了半年以後，回到家一直渾渾噩噩時，也是這樣的感覺。
如果沒有林景焱一直拖着他，他也許早就輕生了。
那時候的他，萬念俱灰，也是這樣的感覺，活得像是一個行屍走肉一般。
而此時的顧鈺涵，雖然並沒有輕生的意向，卻也是個可憐人，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卻一定要延續着過去的生活，當然如同過着別人的人生。
“其實，你明明有選擇的，你可以選擇違約，你可以離開江城，可是你卻選擇留下，扛下這份痛苦對嗎。”
顧鈺涵微微一怔，謝凝果然厲害，一針見血地說出他的選擇。
他的確是可以一走了之，過去的顧鈺涵無論做過什麼，都屬於過去，他如今想要新生十分容易，離開重新開始就好。
他可以做回一個普通人，可以去國外，可以從事別的工作，認識新的朋友。
可是，他選擇了留下......
謝凝仔細凝視着他的眼眸，觀察他的神色。
“因爲夏芷芸？”
雖然覺得不可思議，可是這是唯一的解釋。
顧鈺涵稍微遲疑，還是點點頭。
謝凝眼眸裏滿是震撼。
他早就知道leo喜歡夏芷芸的事情，可是沒想到他能夠在失憶的情況下還能憑藉本能護她愛她。
這份愛，卻是註定孤獨和一無所獲的。
“我若是走了，無論是對你還是對她而言，都是極其不負責任的行爲，雖然我不記得過去的自己是如何接拍這部電影的，可既然是我接下的，我理應拍完。這是我的義務。
至於夏芷芸，過去的我對她有感覺卻隱忍不說，寧可讓自己憋死也不追她，選擇成全。這是我無法認可和理解的行爲。可是原本我是想不顧一切追她的，現在卻也遲疑了。”
謝凝笑着看着他，“爲何遲疑？”
“因爲我發現了一封信，這封信是過去的我寫給失憶後的自己的。我沒有辦法把過去的自己看做陌生人，所以說實話，這封信給我造成的衝擊不小。”
謝凝大概明白了，爲什麼顧鈺涵的臉上總有矛盾的神色，爲什麼他又在他的臉上看到了那種頹廢絕望的神情。
原來是因爲夏芷芸。
出於朋友的角度，他很想以他過去的經歷勸解他的，可是站在一個導演的角度，他卻希望顧鈺涵保持現在的狀態。
這種糾結，痛苦，能讓他成爲一名最適合《涅槃》的男主角。
謝凝仰頭，把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涅槃》的拍攝已經進行到了最關鍵的時
這樣下去，顧鈺涵會更好地完成拍攝的。
至於他心中的困惑，只能說看他究竟是選擇如今的自己多一些，還是過去的自己多一些。
顧鈺涵看着杯中的液體。
醒來以後他就沒有喝過酒，如今他也不想喝。
他不想讓自己沉迷在這種會讓人迷失的液體中。
“如果......如果讓我知道她過得不幸福，我想我還是會想辦法帶走她的！”沉默許久以後顧鈺涵喃喃說道。
謝凝脣角一勾，“說道帶走夏芷芸，我倒是知道還有一人想這麼做。”
顧鈺涵心中一沉，“還有誰？”
謝凝笑着看着他，“你不用緊張，是Airbnb總監Derrick。”
他看着顧鈺涵眼中的迷茫，輕輕嘆了一口氣，“對了，你都不記得了。之前夏芷芸參加的設計大賽獲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績，就是請我爲Airbnb拍攝廣告。而這家公司中華區總監看中夏芷芸的設計才華，想要請她去美國總部培訓和工作。如果你將來有機會想要帶走她，倒是不妨帶她去美國。”
顧鈺涵眼中驚疑無比，“你爲什麼要告訴我這個？”
謝凝聳聳肩，“只是閒聊而已，我沒有別的意思。”
其實相比薄黎川，謝凝更看好leo。
薄家跟林家，畢竟是水火不容的兩家。
他雖然並不參與兩家的恩怨，可是林景焱是他的兄弟，他從情感上來說，不喜歡薄家的傲慢。
也就下意識覺得夏芷芸嫁給薄黎川不會幸福。
而顧鈺涵，在經歷過這麼大的變故以後，能依然愛上夏芷芸，這份愛，讓他如同枯木一般心都覺得很感動。
顧鈺涵聽了謝凝說得，只是笑了笑當他看玩笑，“怎麼可能。”
謝凝卻凝眉，“你別不信，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你可以來找我，我幫你安排。”
顧鈺涵眉眼漸漸沉鑄。
謝凝語氣鄭重，“當然我最終還是希望夏芷芸能夠幸福，如果她願意跟你走，我會幫你的。她......對我而言，也很重要，她是帶我走出陰霾的那個人。”
顧鈺涵沒再說什麼，兩人只是默默地喝着酒，彷彿什麼都沒有說起過那樣。
......
“你準備好了要去薄氏嗎？”喫過早飯的薄黎川坐在夏芷芸身邊，圈着她的腰問道。
夏芷芸努力把三明治塞進嘴裏。
雖然這段時間心情很不好，可是還是努力多喫點，讓兩個孩子不至於在營養上有所缺失。
“不想喫，就別吃了。”男人很顯然看出了她胃口不好。
“我今天就去薄氏報道，你幫我安排進設計部吧。其實我還是挺期待去上班的。”夏芷芸放下剩下的三明治，轉眸看向他。
“你若執意去設計部，我也不反對。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可以到我身邊。我也可以就近照顧你。”薄黎川漸漸靠近女人，把自己的頭靠在她的肩膀上。
夏芷芸卻下意識地挪開了一點。
堅決搖頭，“我不要當你祕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