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我是怎麼樣也不能說出來的,四周變得灰暗,樹林裏甚至還能聽到一些奇怪的、我沒有聽到過的叫聲,可我在沈墨琛寬穩的背上,卻覺得什麼也不怕了。

    臉,忍不住發燙發熱。

    莫助理很快找到我們,上了車之後,我和沈墨琛坐在後座裏。

    沈墨琛打開了後座裏面的小燈,藉着昏黃的光線,拉過我的一條腿,當我腳下和小腿處的的紅痕和傷口出現在面前的時候,我還是下意識閉了眼,沈墨琛知道我暈血,我閉着眼,忽然聽到什麼響動,隨後,有東西搭在我的眼上。

    我伸手去摸,滑滑的,睜眼,什麼也看不見了,順着長度和材質,我猜到是沈墨琛的領帶。

    “把醫藥箱拿過來!”

    沈墨琛話語裏還帶着火氣,是對着莫助理說的。

    “是。”

    車門開了一下,又關上了。

    “開車。”沈墨琛說。

    “這......不好吧,還是先給太太處理一下吧......”

    “叫你開就開。”

    “好。”

    我輕輕癟癟嘴,不過回想剛剛發生的事,沈墨琛還能這樣做,已經是不錯了,

    山間的路,歪歪扭扭的,即使車很好,依然還是抖。

    只是,剛剛來的路上,我卻沒有感覺到抖。

    人有時候真是奇怪,同樣的地方,心裏擔心的事情、所想的事情不同,感受都是不同的。

    我正在想着,腿間去卻傳來一陣刺痛,我急切地想要把腿縮回來,卻被沈墨琛兩隻手鉗制住。

    “別動!”

    車子剛好經過一個拐口,我們的身子都顛了一下,我的注意力轉到了顛簸的路況上,一心想着要緊緊抓住沈墨琛的手臂,纔不會被甩出去。

    後來,除了最痛的時候,我叫了兩聲,卻沒有再退縮過。

    直至,車子終於駛入了平緩的路段,我眼上的領帶才被沈墨琛拿下來。

    我的雙腿,還搭在沈墨琛的雙腿上,已經用紗布包好了,

    但是,後勁還在,注意力從顛簸的路況回到現實中來後,腦海裏,全身上下,都只能感受到從腳上傳來的痛意。

    沈墨琛消了毒,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樣的藥,涼涼的,痛意卻沒有消減多少。

    我終於遏制不住低呼出聲:“呃.....”

    沈墨琛盯了我一眼,臉色微沉:“痛也得忍着!”

    我回看了他一眼,張嘴想要說什麼,卻什麼也沒有說。

    這時,車子駛入了市區。

    沈墨琛把他的手放在我的腳上,輕輕觸碰在紗布上,我卻猛地覺得,雖然隔着紗布和藥膏,但我還能感受到沈墨琛手掌間的溫度。

    “在市一醫門口停着,你去找顧醫生要點止痛的藥。”

    “好。”

    車穩穩停在市一醫門口,莫助理很快下去。

    車裏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我垂頭不敢看沈墨琛,腿,卻依然被他握在手裏,而且,好像正好抵在那一處上面。

    我臉一紅,低頭間,卻注意到了沈墨琛的手上,也有刮傷。

    “你.....你的手。”

    “我的手怎麼了?”

    我把身子坐直了一些,手拉過他的一隻手,說:“你的手......受傷了。”

    “嗯。”

    沈墨琛卻是一臉無所事事的樣子。

    我想到剛剛他也給我上藥了,我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啊,更何況,我看了一下,颳得並不輕,隱隱能夠看到裏面的肉。

    我自己身上的痛意,都顧不上了,注意力又被沈墨琛手上的傷吸引過去。

    我想要把腳收回來,卻被沈墨琛握緊了些,他看着我:“你要幹什麼?”

    “我......你的手受傷了,我給你包紮一下。”

    沈墨琛盯着我看了兩秒,才鬆了手,我順勢把腳放了下來,身子坐正之後,纔看到沈墨琛黑色西褲上,有一處已經溼成了一團,還有大量的雙氧水和藥膏的味道。

    原來剛剛他一直桎梏着我的腿,放在接近那個的位置,是因爲不想讓我碰到他褲腿上被打溼的那一塊地方。

    這時,莫助理剛好從醫院出來,他開門把藥遞進來,我看了他一眼,等他上了車,我問他:“車裏有紙巾嗎?”

    “紙巾?”莫助理繫好安全帶,看了一眼車裏,答:“車裏......應該沒有紙巾,好像用完了。”

    說完,他的手放在安全帶上,準備取開:“要不我現在去買吧?”

    我連忙搶在他拉開安全帶的前面答:“沒事,不是急用,不用去了。”

    “哦,好。”

    車子再次開走。

    我正要拿過醫藥箱給沈墨琛消毒上藥,沈墨琛卻突然搶過我手裏剛剛莫

    助理遞過來的止痛藥膏。

    我有些發怔地看着他。

    “不痛了是不是?”

    我有些啞然:“......痛。”

    似在對我的行爲有些無語,沈墨琛低聲嘆了一口氣,再次把我的腿擡到他的雙腿上去,這一次,沈墨琛不注意,把我的腿放到了他褲腿上打溼的那一處,黏黏稠稠的觸感傳來,讓我不禁哆嗦了一下。

    沈墨琛很快給我拉開,看了我一眼,垂頭擰開藥膏,重新給我弄了上去。

    藥膏果然有效,剛塗上去不久,冰涼感之後,沒有了剛纔那樣有些灼心的痛意。

    藥抹完之後,莫助理正好往後視鏡裏看了眼,我臉一燙,慌忙從沈墨琛手裏搶過藥膏來,腿放下來,慌慌張張地拉過他的手,說:“......我給你上藥。”

    沈墨琛沒有答,手任由我拉着。

    我學着他的動作,先用雙氧水蘸在棉球上,輕輕附上去,畢竟都能夠看到裏面的肉了,且又是在傷口處消毒,我心裏都揪着,替沈墨琛痛。

    然而,我擡眸看沈墨琛,只見他側臉眉目微微擰着,臉轉向了窗外。

    難道就我覺得痛嗎?

    儘管如此,我給他上藥的時候,還是小心翼翼的。

    車子一路開到了家裏。

    沈墨琛下車時,說:“等我回公司再收拾你!”

    這話明顯是對莫助理說的,我有些可憐地看了莫助理一眼,卻見他強撐起一個笑容回覆我,但我總覺得那笑比哭還要難看。

    “連累你了。”

    還不等莫助理答,沈墨琛在外面衝着這邊喊:“還不下來!”

    聽完,我動作極其快地下了車,跟上去。

    進屋時,保姆已經準備好了晚飯,沈墨琛讓她回了房,一瞬間,客廳也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

    我們兩個都洗了澡,換上了睡衣。

    喫飯間,我們兩人都沒有說話,沈墨琛時而會幫我夾點菜,我回看他一眼,隨後垂頭安靜地說着。

    沈墨琛今天出奇地沒有去書房,跟着我一起回了房,我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兩人睡在一起的原因,還是沈墨琛的適應能力很強的原因,今晚,沈墨琛依然照舊直接摟着我上了牀,這件事,他做得就像是摟着我睡了無數個夜晚一樣乾脆自然。

    許真的是太累了,我在他身上清冽的沐浴味道之下,漸漸地閉上了眼。

    迷迷濛濛睡着時,總覺得有一隻手,一直在我脖子上輕輕撫摸着,很輕地在牙印那裏徘徊。

    夜半的時候,我忽然醒過來,下意識伸手去撫摸身邊的位置,卻是冰涼的被子。

    我一愣,隨後翻了個身,眼睛環視四周,最終目光定格在陽臺上。

    沈墨琛背對着我,一個人在陽臺的靠椅上靜靜地坐着,樓下的夜燈燈光迷濛地照在他身上,在地上印下了一下單一的背影,看上去寂寞又高大。

    他的手裏還夾着一支菸,就在這時,他忽然擡手,把煙含進了嘴裏,隨後,就有菸圈從他頭頂上緩慢升起來,然後飄散向四方。

    我看得心裏一痛。

    “墨琛。”我叫了他。

    沈墨琛身子一頓,慢慢轉過頭來,目光向我這邊看過來。

    他很快滅了手裏的菸頭,走回來,拉開被子,脫了鞋進來。

    “怎麼醒了?”

    低沉好聽的聲音,微微有些暗啞,還帶着濃濃的菸草味道。

    我的臉往後了一些:“不知道怎麼就醒了,平時都不會半夜醒來的。”

    我平時確實不會在半夜醒來,要麼就是半夜才入睡還有可能。

    沈墨琛察覺到我的臉往後退了些,摟着我,問:“聞不慣煙味?”

    我輕輕點點頭。

    他放開我:“那我去刷個牙。”

    我拉住他,像個無尾熊一般掛在他的胸膛上。

    “不用了。”我說:“快睡吧,你明天還要上班。”

    沈墨琛僵了一下,很快手放在我的身上來,雙手一拉,縮下去的被子很平整地蓋在我們兩個身上。

    他的手隔着被子搭在我身上,另外一隻手從我身後穿過,摟住我的腰。

    “睡吧。”

    “好。晚安。”

    “晚安。”

    重新躺回了溫暖的懷抱,睡意很快侵襲上來,然後沉沉睡去。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了沈墨琛的身影。

    我下了樓,保姆準備好了早餐:“太太醒了,快過來喫早餐。”

    我點點頭,問她:“先生上班去了?”

    “是的,先生都走了一個多小時了。”

    我醒來的時候,是八點多一點,沈墨琛竟然走得那麼早,公司都還沒有到上班的時間,難道是,要處理那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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