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去哪裏”王婉如趕緊拉住顧長峯的胳膊，順帶用眼神瞟了一眼祕書。
祕書臉上笑意盈盈，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裏。
王婉如心裏越發生氣，但是卻也不能直接說出來。
顧長峯沉吟道：“你去以前咱們常去的那家餐廳，叫個包廂，一會我們過去找你。”
這個我們，王婉如不確定是否包含祕書，但是，顧長峯都已經明確說了，是在談業務，王婉如也不能非得把別人按在牌坊上，當下鬆開手，點了點頭，道：“那我去那裏等你，你儘快過來。”
“嗯，你先躺沙發上睡一下吧，眼袋這麼重，被人看到了也不好。”顧長峯低聲道。
王婉如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有些慌張地拿出小鏡子，仔細看了看。果然，即使她特地在眼睛下方按了很多粉，但是黑眼圈還是無所適從。
王婉如心中暗暗感嘆自己到底是老了，等轉身的時候，顧長峯跟祕書都已經不見了，她怔怔地望着別墅大門，很想也踏進去，但是想到剛纔老爺子接連摔了那麼多東西，到底還是剋制住自己。
聽從顧長峯的話，打了車，去了兩人以前常去的那家餐廳。
六七年了，那家餐廳翻新了，裝修得更加簡潔大氣，王婉如纔剛走到門口，就有年輕漂亮的姑娘迎了上來，笑容親切，聲音甜美地問道：“您好，請問您幾位”
“要個包廂。”王婉如道。
服務員笑道：“好的，您要大包廂，還是小包廂大包廂的話，可以坐十個人左右，最低消費一千五，小包廂坐三到五人，最低消費五百。”
“大包廂。”王婉如也不確定顧長峯口中的那個“我們”究竟是多少人。
反正也不差這點錢，索性就先要個大包廂，免得到時人來了，卻沒有地方坐，到時倒是她這個顧夫人不會做事了。
進入包廂，王婉如道：“我朋友他們要晚點過來，我想先休息一會兒，如果我沒有叫你們，希望你們不要進來打擾我。”
服務員點了點頭，道：“好的。”
王婉如直接把門關上，反鎖。
服務員卻去而復返，過來敲門，在門口道：“女士您好，麻煩您不要反鎖門哦，我們不會隨便來打擾您的，有事的話也會先敲門。”
王婉如覺着煩，但是轉念一想，這畢竟是餐廳，是人家的地盤，還是折身把反鎖打開了。
服務員感激地道：“謝謝女士的配合。”
服務員不讓王婉如反鎖門，是因爲有人曾經在餐廳的包廂裏反鎖門然後自殺。
最後那人的家人知曉後，把餐廳告上了法庭，餐廳還因此賠償了一筆鉅款。
所以後來餐廳就幾乎都不讓人反鎖門在裏頭了，尤其是單人的時候。
終於清淨了。
王婉如走到沙發前準備休息一會兒。
但是，剛躺下沒有多久，電話就響了。
王婉如摸起手機一看，睡意立即驅散，立即坐起身，接通電話，語調中帶着期待，“兒子，是兒子嗎”
“你在哪裏”
電話這頭，顧靳言語氣微冷。
徐妍心在他身旁，用溫柔的目光看着他。
“我在弦城。兒子，你是不是願意見媽了”
“你住哪裏”顧靳言接着問道。
“我昨天晚上坐車回來，今早到的，到了之後，我就去別墅看了老爺子，現在在餐廳裏。現在就我一個人在餐廳裏，你爸要晚點過來。兒子啊，你先過來陪媽媽一下，好嗎媽媽很想你。”
對於王婉如說的這些話，顧靳言的心裏並無什麼波動。
一個差點毀掉他的母親，再溫情脈脈的話，從她嘴裏說出來，都像是在做戲了。
“餐廳名字發我，我過去一趟。”顧靳言道。
王婉如很開心地立即把名字告訴了顧靳言。
掛了電話，顧靳言看向徐妍心，道：“我先陪你喫點東西吧。”
“伯母不是也在餐廳嗎，咱們直接過去，陪着她一起喫吧。”徐妍心道。
顧靳言道：“不用了。她是在餐廳等人，未必能有時間喫東西。我還是先陪你去喫一點。”
徐妍心也不好總是拒絕顧靳言，當下挽着顧靳言的胳膊，笑道：“好啊，那我們去街對面喫麻辣牛肉粉吧。那裏的牛肉粉啊，麻辣味道特別正宗，可好吃了”
“好的，老婆愛喫什麼，就去喫什麼。”顧靳言笑道。
經過水果店的時候，顧靳言給徐妍心買了一大盒菠蘿蜜。
徐妍心開心壞了，抱着那盒菠蘿蜜笑得牙都要掉了。
顧靳言看着，也是忍俊不禁，“你這個小喫貨，我看人販子要是想拐賣你，給你買一個大菠蘿蜜就夠了。”
“那多浪費錢啊，大菠蘿蜜很貴的好嘛。要是人販子聰明點，找你去做幫手，什麼都不用給，只要讓我看着你，我就直接跟你走了。省時省力省心，我還不會逃跑。”徐妍心歪着頭道。
顧靳言嘴角笑意越發強烈，“老婆，你把臉湊過來。”
“啊”徐妍心一愣，顧靳言這是要做什麼
“不要問，湊過來呀。”顧靳言招手，眉眼裏全是笑意。
好吧。
徐妍心深吸一口氣。
豁出去了。
反正他是顧靳言，總不會傷害她的。
徐妍心閉上眼睛，把臉湊過去，只感覺到什麼涼涼的、軟軟的東西在自己的脣上迅速舔了一下。
“呃”徐妍心臉一紅，睜開眼睛一看，顧靳言正望着自己笑。
徐妍心趕緊往四周掃了一眼。
顧靳言牽起她的手，拍了拍她的頭，道：“放心吧，沒有人看見。”
“你總是在大庭廣衆之下做這些，也不怕路人報警。”徐妍心假意輕嗔。
顧靳言拉起她的手親了一口，道：“你長得這麼漂亮，沒有人會捨得報警的。”
徐妍心哈哈大笑起來。
兩人進了粉店，徐妍心要了一碗麻辣牛肉粉，顧靳言要了一碗三鮮粉。
結果粉上來之後，徐妍心一看，顧靳言碗裏的粉五顏六色的，看起來無疑比自己麻辣紅底的粉要好看許多，於是直接把顧靳言那碗搶到了自己跟前。
顧靳言笑眯眯地道：“吃了我的粉，你應該知道是什麼後果”
“什麼後果”徐妍心一呆，喫粉的動作都是一頓。
顧靳言湊近她耳畔，輕聲道：“被我喫啊。”
“討厭。”徐妍心移開目光，不看他，專注喫東西。
烏鎮。
醫院裏。
張嘉怡正站在窗前往外看着。
這個時候，正是外頭熱鬧的時候，樓下人來人往，大家都行色匆匆。
“嘉怡，你想回弦城嗎”顧軒城低聲問道。
張嘉怡淡然一笑，“我回去做什麼你在這裏，我自然也該在這裏。”
“不，沒有什麼該不該的。嘉怡，如果你想回去，你就回去。我不會束縛你的，你是自由的。”顧軒城低聲道。
“你不會束縛我”張嘉怡緩緩扭過頭，看着顧軒城的眼睛，道：“都說只有愛一個人，纔會想要束縛她，把她綁在身邊。所以，你如今跟我說這些，是因爲你已經不愛我了嗎”
“怎麼會。”顧軒城急忙否定，“嘉怡，我對你的感情，你難道還不清楚嗎，我就是爲了你去死，我都心甘情願。但是，嘉怡，我如今已經是快要死的人，我不能再那麼自私地把你強行留在我身邊。所以，你如果有想做的事情，想見的人，你就去做，去見。不要顧忌我。”
“我在你眼裏，就是這麼無情的人嗎”張嘉怡低低笑了起來。
她回身走到顧軒城的牀頭坐下，目光溫柔地看着他，道：“放心吧，我不會走的，不會讓你一個人孤零零躺在醫院裏的。你看今天太陽挺好，要不，我們去樓下走走吧。我扶着你，我們慢慢走，出去曬曬太陽。”
“好的。”顧軒城點了點頭。
他其實並不想動，只想躺着，但是，張嘉怡的願望，他都想滿足。
今天的眼光的確很不錯，兩人在草地上坐着，只覺得渾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快樂地歌唱。
張嘉怡擡頭，眯縫着眼睛望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陽。
顧軒城伸手，輕輕覆蓋在她的眼睛上，柔聲道：“不要直視太陽，會傷眼。”
“我看書，書上說，不要直視人心，否則會後背生風。”張嘉怡道。
顧軒城低低笑了起來，道：“你倒是給它配了個韻。”
張嘉怡看着顧軒城的臉，低聲道：“你直視我的心，有被灼傷過嗎”
“便是被你灼傷，於我而言，也是一種幸福。”顧軒城沒有絲毫猶豫地道。
這句話，若是換做別的男人來說，張嘉怡肯定覺得那個男人花言巧語，嘴裏沒有半句實在話。可是，由顧軒城說出來，張嘉怡知道是真的。
這個世上，若是還有人愛着她張嘉怡。
那麼毫無疑問，肯定是顧軒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