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後面一句話的時候,徐妍心的語調不可避免地變得低沉。
在場衆人,心情也都變得相當沉重。
張嘉怡看着徐妍心的眸中閃過一抹狠厲的光,隨後她微微笑道:“既然徐小姐覺得我礙眼了,那麼我還是先退避吧。”
她說着,站起身,亭亭玉立,落落大方。
對比之下,衣着簡單,繃着神經坐在沙發上的徐妍心,有些相形見絀。
張嘉怡心裏知道,徐妍心不會是她的對手。
她這般做,不過是以退爲進。
顧靳言沒有說話,穩坐泰山。
倒是顧軒城跟着起身笑道:“你這麼大個美人兒,怎麼能沒有護花使者。再說了,這麼多年沒見了,於情於理,我們也該去喝一杯不是?”
“護花使者我已經不缺了,你若是有心,這段時間顧靳言忙,你幫着照看下徐小姐吧。”張嘉怡笑容溫婉純良。
顧軒城是個厚臉皮,說話間已經走到玄關處,拉開了門,笑道:“徐妍心現在還是我名義上的嫂子呢,我幫着照看像什麼話。我還是做你的護花使者吧,都說人心是肉長的,興許我鍥而不捨的,你被我感動了呢?”
“你做的那些,相比下……不過是小巫見大巫。”張嘉怡意有所指看向顧靳言,語氣透着不捨,“阿言,我先回去了,你處理好事情早點去找我。”
顧靳言點了點頭,道:“到家了給我發個信息。”
“好的。”張嘉怡也沒有再磨蹭,轉身出了門。
顧軒城朝顧靳言跟徐妍心擺了擺手,樂呵呵地跟了上去。
房間裏頓時就只剩下顧靳言跟徐妍心了。
氣氛因爲沉默而變得有些尷尬。
但兩個人,誰也沒有要出聲打破沉默的意思。
徐妍心定定看着顧靳言,他的眉依然濃密修長,他的眼深邃無邊,他的鼻樑挺拔如峯,他的薄脣紅潤而又……柔軟。
徐妍心想起了自己被他壓在身下,被他狠狠親吻的情景。
是呀,就在一天前,她還是他臨產的妻子。
他們一起來愛爾蘭度新婚蜜月,他們幸福甜蜜。
她被這巨大的幸福感衝擊頭腦,以至於幾乎都快要忘了自己是誰,又身在何處。
而今,生活給了她狠狠一擊。
所有的幸福,都幻化成泡沫。
所有的歡喜與快樂,都成了鏡花水月,都成了南柯一夢。
唯有遺留下來的傷痛,讓她猝不及防,讓她避無可避,讓她痛不欲生。
“顧靳言……”
最終,還是徐妍心主動開口。
她努力斂去自己所有的情緒,儘量以一個請求人的姿態道:“之前是我不對,沒有拎清狀況。但我現在已經很清醒了,我會信守承諾,會離開燕臺市。只要找到孩子的下落,我會立即帶
沉默。
又是可怕的沉默。
顧靳言一字不發,深邃的目光,像是藏着一座大海般,他望着徐妍心的眼睛,彷彿要望進她心裏去。
徐妍心下意識將目光移開,她很不喜歡兩人如今對峙的狀態。
她兩隻手放在膝蓋上,不斷攪動,蔥白如玉的指頭都被她搓得發紅發燙。
“顧靳言,我知道你沒有義務要爲我做什麼,但是我求你了,你就當看在那孩子身上流着你的血,幫幫……啊……”
她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手腕就已經被顧靳言用力捏住。
徐妍心受驚之下,條件反射擡頭去看顧靳言的眼睛。
顧靳言眼裏霧氣重重,“徐妍心,你就那麼着急要跟我劃清界限嗎?”
徐妍心嘴角浮起一抹諷刺的笑意,“顧靳言,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要跟我說這些虛僞的話嗎?什麼叫做我要跟你劃清界限?我們之間的界限,不是一直都擺在那裏嗎?”
“顧靳言,我坦白跟你說吧,孩子的事情,我已經跟老爺子說了。”
顧靳言的臉色頓時變了,“老爺子年紀大了,你怎麼可以把這事告訴他。”
“因爲,顧靳言,我已經沒有辦法再信任你了。等着你去幫我找回孩子,怕是我的孩子就當真要死了。”
徐妍心眸光冰冷看着顧靳言。
這個俊美的男人,她曾一度感激上天,讓她有機會可以靠近,但此刻,她只恨不得時光可以倒流。
那樣的話,她一定在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就拼盡全力往相反的方向跑。
“妍心,你要相信我。”
顧靳言喃喃低聲道。
徐妍心語氣更加諷刺,“相信?”
“顧靳言,你說,我們之間存在信任這回事嗎?”
如果他當真信任她,哪怕只有那麼一點點,那麼只怕也不會斷言張嘉怡是不知情的,是無罪的。
“你不信任我,我爲什麼要信任你呢?”
顧靳言嘴脣動了動,欲言又止。
徐妍心受不住這沉默,她也掙不開顧靳言的桎梏,索性拉着他的手腕起身道:“既然你覺得我們之間存在信任這回事,那麼我們現在就出去,找遍這裏的每一個工作員,你把張嘉怡的照片給他們看,問問他們,我出事那天,張嘉怡是否來過酒店?”
“叮叮叮……”
門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儘管顧靳言就在自己眼前,但是徐妍心下意識之間還是雙手抱住了肩,有種想要把自己藏起來的衝動。
顧靳言察覺到徐妍心的反常跟恐懼,他大手攬上她的腰,柔聲安撫道:“沒事,別怕,我在。”
他大手輕輕拍打着她的後背,像過去那些親密無間的時光般無二。
徐妍心緊張的心態漸漸平緩。
與此同時,敲門聲加劇。
徐妍心推開顧靳言,低聲道:“你去開門吧。”
門開了。
站在門口的人,赫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