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你回去休息吧，有事情我電話聯繫你。”顧靳言搖下車窗，對徐妍心露出一個讓她放心的微笑。
徐妍心知道顧靳言性子，也不再勉強什麼，點頭道：“那你注意安全。”
她目送着顧靳言的車子遠去，只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眼皮子突然開始劇烈抖動起來。
她擡手輕輕覆蓋住，按壓着。
進了客廳，王媽已經端上了龍骨玉米湯，笑道：“夫人晚飯想喫什麼？”
“不用了，我喫過了。”徐妍心擺手。
王媽勸道：“喝口熱湯吧，我特地給先生夫人煲的。”
徐妍心其實是沒有什麼胃口的，但是也不好拂了王媽的意，在餐桌前坐下，低聲道：“謝謝。”
“不用謝，這是我該做的。”王媽笑道。
徐妍心喝了大半碗熱湯之後，身體舒服許多。
王媽見她要上樓，小聲提醒道：“小公主已經睡着了。”
徐妍心朝王媽感激地笑了笑，腳下步子放得更加輕緩。
推開嬰兒房間門，果然看到小寶寶乖乖躺在小嬰兒牀上。
徐妍心在旁邊坐下，滿含愛意看着小寶寶白白嫩嫩的臉。
王媽果然是帶孩子的一把好手，這才幾日光景，孩子明顯要圓潤了小半圈，看起來萌萌噠，徐妍心都想伸手去捏一把她的臉。
“小花生啊，你最好快點長大，這樣呢，爸媽就可以帶着你去看全世界了。”徐妍心輕聲笑道。
顧餘笙。
小花生。
徐妍心彎起嘴角，笑得更加開心起來。
另一邊，顧靳言已經驅車來到了文二西路。
杜城一臉焦灼驚恐，“張嘉怡她被車撞了。”
“被車撞了？”顧靳言的眉頭頓時緊緊擰了起來，“被誰撞了？在哪撞的？現在在哪裏？”
“她已經被送去醫院了，我……”杜城欲言又止。
顧靳言沉聲喝道：“有什麼說什麼，你怎麼越發吞吞吐吐了！”
杜城跺了跺腳，拉開車門上了車，道：“先去醫院吧！”
顧靳言問了地址，一路上連闖了三個紅燈到了醫院。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氣氛僵硬得讓人呼吸都不順暢。
杜城是知道張嘉怡對顧靳言而言意味着什麼，所以壓根不敢多說。
兩人上了樓，卻被護士告知，張嘉怡還在手術室。
醫院長廊裏，杜城給顧靳言倒了一杯白開水。
顧靳言接過，並沒有喝，而是目光灼灼看着杜城眼睛道：“既然已經送醫，爲什麼不直接將醫院地址給我？”
“說來話長，我也是到了文二路才知道她去了醫院。”杜城低聲道。
顧靳言逼問道：“你怎麼接到的消息？你知道是誰撞的？”
杜城有些招架不住，“莫迷幾年前考了個駕照，但是一直沒有怎麼用，今天她說想去趟世貿中心，我就把車借
給她了，結果……”
擔心顧靳言發怒，杜城趕緊解釋道：“她肯定不是故意的，事情發生後她就報警了，也打了急救電話。我過去的時候，醫院已經把張嘉怡帶走，我就陪着莫迷做了筆錄，莫迷也被帶回警察局了。”
杜城沉默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道：“你放心吧，張嘉怡肯定不會有事的。”
醫院裏的每一分一秒，都慢得令人煎熬。
半個小時的時間，卻讓人感覺已經在輪迴裏走了好幾遭。
終於張嘉怡被推出了手術室，轉移到了監護室。
醫生對顧靳言沉聲道：“你是病人家屬吧，病人的情況不大樂觀，她的鼻樑骨之前斷裂過，現在又斷裂了，再次整容重塑，效果肯定是會打折的。而且病人的身體虧損得特別厲害，多處機能體徵明顯落後標準水平，如果不好好調理，只怕是……”
醫生說到這裏，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顧靳言擡手準備去推門，醫生提醒道：“還是等她醒了再進去吧。”
站在顧靳言身後的杜城，聽着醫生方纔的闡述，只覺得渾身汗流浹背。
“她……她的身體不是一直都很好嗎？”
顧靳言皺着眉頭，透過門口的玻璃窗往病房裏望着。
是呀，她原先身體一直都是很好的。
醫生走了。
顧靳言到底還是沒有忍住，擡手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杜城猶豫了一下，也很快跟了上去。
病牀上，穿着病號服的張嘉怡雙目緊閉，脣色蒼白，她的鼻樑骨位置被紗布包裹着。她躺在牀上，好像風乾的花瓣。
“你回去吧。”顧靳言微微偏頭，對着杜城道。
“噯，好的，那我先回去了，你有什麼事情就打我電話。”杜城趕緊快步出了房門，他還得去警察局保莫迷。
病房裏，張嘉怡緩緩睜開了眼睛，她看着顧靳言的眼眸裏平靜如水，語氣冷漠地道：“你怎麼來了？來看我死透了嗎？不好意思，顧靳言，你恐怕要失望了，我張嘉怡命賤，老天爺都不願意收我的。”
說話間，牽動了面部神經，鼻樑骨一陣陣刺痛，張嘉怡的臉都幾乎扭曲。
顧靳言看着她這樣，心裏不無牽動，他語氣緩和道：“你以前不是說過想來萬盛集團上班嗎，不如我把萬盛集團交給你全權負責。”
“顧靳言你這是什麼意思？”張嘉怡瞪大了眼睛。
顧靳言微微一笑，道：“比起親手毀掉它，倒不如將它交給你，也許在你的帶領下，它能夠更快進軍國際。”
“呵，你想太多了。”張嘉怡嗤笑一聲，她抿了抿乾燥的嘴皮，冷聲道：“我知道你捨不得萬盛，所以纔想出這麼個餿主意。不過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我對萬盛一點意思都沒有，我也不想將它發揚光大，我只想毀了它。”
“顧靳言，你看着我。”
“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的臉。你就這麼看着我，你能夠看出我五年前的模樣來嗎？”
張嘉怡說着說着，眼淚從她的大眼眶裏滾滾而落，她哽咽着道：“有時候，我真希望自己死在了當年那場意外事故中。我要活下來做什麼，活下來看着我拿命珍惜的一切都被人搶走嗎？我爲活下來回到你身邊付出那麼多，可我又得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