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姐姐,溫姐姐,你冷靜一點,冷靜一點”,夕和怕她動作太過猛烈會傷到她自己,趕忙拿了個枕頭塞到她懷裏,再湊過去緊緊握住她的雙手,“溫姐姐你看着我,看着我,沒事了,沒事了……”
夕和一遍遍地安撫她,溫明歌終於從瘋狂激動的狀態一點點冷靜下來,發散的瞳仁也一點一點的恢復,終於有了焦距。她的眼神從帳頂移動到夕和臉上,似是在辨認她是誰,須臾之後她總算是認出了夕和,一把抱住了夕和就開始嚶嚶哭泣起來。
夕和看她如此反常的樣子已經可以猜測到她定是經歷了十分可怕的事情,所以並沒有急着問她,只是任由她放聲大哭了一場。等她漸漸停下了嗚咽,夕和又給她遞了杯溫水,讓她小口喝下,將情緒徹底平復下來。
最後,夕和見她沒什麼大礙了,纔開口問她:“溫姐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看到什麼了嗎?”
溫明歌一聽夕和問起,腦子裏又回想起了那一幕噩夢,神情瞬間又緊張了起來,抓着夕和的手猛地收緊,掐的夕和有些生疼。她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開口說了出來:“夕和妹妹,我,我看到了魔鬼,是魔鬼!是喫人、喫人的魔鬼……”
“喫人的魔鬼?你別怕,慢慢說。”
“沒錯,真的是喫人的”,溫明歌整個人繃得緊緊的,“我進了林子之後本是在追一隻梅花鹿的,可是追着追着,突然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還有人小聲呼救的聲音。我以爲是誰被野獸傷到了就循着血腥味找過去,可哪裏知道竟然是……”
“是什麼?”
“竟然是一個魔鬼在喫人……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魔鬼正趴在一個男人身上啃食他的胳膊。那個男人的下半身已經斷了,全身上下好多洞,流了好多好多血,但他還沒死,他在呻吟,在呼救……可是,可是那個魔鬼生生地咬下了好大一塊肉,咀嚼的時候還有些肉末掉下來,掉在鮮血裏,好可怕,好可怕……”
“溫姐姐,後來呢?”
“後來,後來……那個男人看向我,朝我求救,那個魔鬼也發現了我,我嚇壞了,急忙駕着馬逃跑。可是,我跑了沒多久,那馬就像瘋了一般,把我從馬背上甩了下來。我的頭好像撞到了什麼,好痛,接着我就暈過去了。再然後,就是,就是現在了。”溫明歌說到這裏摸了下自己的後腦,然後倒吸了一口涼氣,疼得她皺起了眉。
夕和見此,忙給她檢查了一下後腦,果然有些紅腫,是撞到了硬物所致。夕和讓紫鵑去取些活血化瘀的藥酒來,自己則又追問了一句:“你有沒有看到那個魔鬼的樣貌?他,是男是女?”
溫明歌皺着眉回憶了一下,道:“我,我不知道。他的頭髮好長,髒髒亂亂的,把整張臉都遮住了,而且,而且還有好多血……但是,應該是男的,因
話音一落,紫鵑已經取了藥來了。夕和沾了一些在手上,然後小心地幫她塗抹到紅腫之處,又問她可還有別處不舒服。
溫明歌搖搖頭,又問夕和:“夕和妹妹,我是不是要把這件事告訴給皇上?那個魔鬼殺了人,讓皇上派人是把他抓了……”
夕和稍稍一想,搖搖頭,鄭重其事地對溫明歌說:“溫姐姐,這件事情你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包括你的父母和皇上,知道了嗎?”
“爲什麼?你不相信我?認爲我是胡謅的?”溫明歌不解地反口。
“不,不是,當然不是”,夕和想了想措辭,對她解釋:“我相信你說的話都是真的。但是,你不知道,就在你甦醒過來的前一刻,有人已經在你要喝的藥裏下了毒,想要置你於死地。”
“置我於死地?爲什麼?”溫明歌看紫鵑點點頭,附和了夕和的話,越發不解。
“對啊,爲什麼,在你醒來之前我也在想爲什麼。溫姐姐你的脾氣耿直,雖然有時候會和一些人合不太來,但是絕不可能會有牽扯上人命的深仇大恨。那麼,唯一有可能要置你於死地的就在於你昏迷前做的事情了。”
“你是說,有人不想讓我把見到有魔鬼喫人的事情說出來?”
夕和點頭,“應該是的。喫人這件事本來就已經很離奇恐怖了,但現在又有人因爲這件事要把你這個唯一目擊證人給除掉,由此可知,背後一定還隱藏了什麼。但我直覺背後隱藏的事情你我都承擔不起,所以,爲了你的安全起見,溫姐姐,你一定不能再把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了。而我也會替你保守祕密的。”
溫明歌聽了,覺得夕和說的在理,便點頭應了下來。
夕和又囑咐了她幾句,告訴她在皇上那邊只管隱晦地用刺客一說便行,僅剩的一天春獵也別再出去了,安心在屋子裏養傷。溫明歌皆一一應下,夕和便不再打擾她休息,起身告辭,紫鵑便送她出門。
夕和走到凝露宮附近是原本晴好的天色突然就陰沉了下來。她擡頭一看,已是烏雲密佈,眼看着就又要下雨了。她便加快了些腳步,希望能在落雨之前就趕回凝露宮裏。
一走進凝露宮,正巧撞上了流螢拿着兩把傘往外走。流螢見着她們回來了,鬆了口氣,忙拉了夕和進屋。結果她們前腳剛跨進門檻,後腳那雨水就滴滴答答的落了下來,沒一會兒就打溼了整個院落。
“這個是?”夕和到桌邊倒杯水,卻見桌上放着個食盒,遂問流螢。
“哦,小姐,那是臨溪姑娘不久前送來的,說是國相大人交待了給小姐的。”
傅珏給她的?夕和把食盒打開,只見裏面放着三樣東西,分放在食盒的兩層。底下的那一層是那棵被她偶然發現的水靈芝,而上面那一層則是兩個白瓷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