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犀,冰塊臉!”
上頭傳來蒙天逸歇斯底里的叫喊聲,我和白流年的腳下依舊在下墜,那佛仗就在我們的身後。
這動靜在十分鐘左右才停了下來,我們的周圍一片的昏暗,過了好幾秒,四周有螢火蟲飄來,我才隱隱約約的看清了白流年的臉。
“白流年?你沒事吧?”我伸手抱住他。
他在我的懷裏,因爲滿臉都是血,我也看不清此時此刻,白流年究竟是什麼樣的表情。
“白流年,你千萬別睡!”我擔心,白流年這麼一閉眼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白流年微微眯着眼,望着我:“小犀,你快用你的絲線爬上去,跟蒙天逸他們走,那個黑霧已經被我破了,你們趕緊坐船離開。”
“要走一起走,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說罷,我就擡起頭,朝着上頭大聲喊道:“師伯!師伯!”
我想要讓師伯告訴我,現在我該怎麼辦。
可是,叫了半天,也沒有聽到迴應。
“聽我的,快上去,等你的體力也耗光了,到時候就真走不了了。”白流年說完,就將我推開,自己靠在一旁的石壁上,喘着粗氣。
看着他臉上汗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立即又紅着眼眶,說道:“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對了,我們有止血藥的。”
“沒用,必須先把那怨絲扯出來。”白流年說完,有些發虛的微微閉了閉眼。
“好,那我就先把怨絲給抽出來。”我嘴上這麼說,但是,看着白流年那長長的口子,卻是真下不了手。
“你的手不夠快,而且,手上還有傷口,這東西見縫就鑽,會從我的身體裏,挪到你的身上。”
“我不怕。”說罷我便側過臉去,看着那傷口上的幾縷頭髮,顫抖的伸出手準備把它們一把拽出來。
心中還暗暗想着速度無論如何都要快,這麼一來,或許白流年才能少受一些苦。
可是,我的手纔剛剛伸到白流年的傷口處,就聽到了“嘩啦啦”的聲響。
這聲音是上面石塊滾落的聲音,這個凹陷下來的的“洞”該不會是要塌了吧?我的心緊緊的揪着。
那些螢火蟲好像也發現了危機,三五成羣的朝着一個方向飛。
“跟着它們走。”白流年眼看着我是沒有機會從這爬上去,便趕忙幫我尋一條生路。
“那佛仗呢?”我撇了一眼那佛仗。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他居然把這個大家哄搶的佛仗看的如此輕。
“小犀,你跟着這些蟲子先跑,我一會兒會追上你的。”白流年跑了幾步,眼神已經開始有些渙散。
“別說話。”我開口阻止白流年,只是矇頭扶着他快速朝前走。
身後果然是轟隆一聲塌了,而且,我們周圍的石壁也開始晃動,這是暗道,我腳底下走的還是石階,不知道會通往什麼地方。
白流年已經沒有什麼力氣說話了,有些虛弱的靠在我的胳膊上,任由我帶着他朝前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好似聽到了有什麼鏈子在挪動的聲音。
“嘩啦啦,嘩啦啦。”
這聲音很是刺耳,讓人聽了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前面有活物!”白流年在我的耳邊低低的提醒了一聲,並且,強打起精神,咬着牙,朝前走。
我知道,他哪怕是成了這個樣子,還是想要保護我,不希望我出事兒。
“鐵欄杆?”我狐疑的看着出現在我們面前,已經十分斑駁的鐵欄杆。
原本還以爲這種墓穴地道里,應該又是一些陪葬品之類的,可是萬萬沒想到,居然出現了鐵欄杆,而且,裏頭好似關着什麼“東西”。
跟着白流年湊到那鐵欄杆前頭一看,我這纔看清楚了,那坐在地上的居然是個人!
那人滿頭的白髮,衣衫襤褸,他的腳踝上還戴着粗大的鐵鏈,此刻,正背對着我和白流年,肩膀微微抖動,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咔擦,咔擦。”
這裏靜謐無比,這咔擦咔擦的咀嚼聲,讓我的心頓時揪了起來。
白流年做一個後退的手勢,估計是覺得那人可能有危險,所以想要離開另尋出路。
只不過,這出路只怕並非是這般好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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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我聽從白流年意思朝着身後才退了兩步,背後就飛來了一大羣的蝙蝠,呼啦啦的,就好像是一隻無形的大手,將我和白流年朝前推去。
白流年下意識的擋在了我的面前,那人卻在離開鐵欄杆還有三米之遠的地方就停了下來,這並非他自願的,而是,他腳踝處的鐵鏈子已經不夠長了。
那人蓬頭垢面,白髮已經擋住了他一半的臉頰,那枯白的頭髮,和他嘴角那一抹猩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再朝着他方纔坐着的地方看去,那裏有好多吃了一半的蝙蝠。
“白流年,我們快走。”等這一羣蝙蝠從我們的身後離開之後,這人怎麼看,怎麼瘮得慌,不是說這個地方是關惡人的麼?
按照之前聽到的那些,那麼,這個人應該不是什麼善類,所以,我扶着白流年就想要離開。
可是這纔剛一轉身,關在那鐵欄杆裏的人,便突然開口了。
“丫頭?你是林犀丫頭?”
那人的聲音有些沙啞,但是,他這麼一叫,我的身體便猛的抽搐了一下,然後迅速的轉過頭去看他。
只見他也歪着腦袋,似乎是在等待我的迴應。
“你果真是那屍槐村的小丫頭?”對方有補充了一句。
我凝眉,很是狐疑,不知道爲什麼他居然好像真的認識我一般,這讓我遲疑了片刻,開口問道:“您是哪位?”
對方聽了哈哈哈的笑了起來,只不過這笑聲之中卻帶着一種無奈和落寞,就好像是一早就猜到,會看到我一般。
“真是命啊!躲也躲不開。”
那人說着,將覆蓋在他鼻子上方的那些頭髮給捋了起來,我一看,頓時瞪大了眼眸。
那鼻子上方的眼窩處是凹進去的,如果不是這一特徵,我想我是沒有辦法,把眼前這個垂垂老矣,滿臉刻滿了皺紋的老爺爺和記憶中,那個好酒,性格怪異但內心卻無比善良的吳老聯繫在一起。
是他麼?我難以置信的盯着他,說不出一句話來。
“丫頭,是我,吳柳!”他以爲我沒有認出他來,便開口大聲說道。
我望着他,眉頭緊蹙,心中翻江倒海一般的難受。
如果當年我認命了,沒準就是他的徒弟了,看着他居然成了這副模樣,我的心裏頭簡直比刀割還要難受。
“丫頭,你怎麼不說話?我真的是吳柳,你仔細看看。”吳老有些着急了,他拼命的將腦袋朝着我的方向湊着。
我趕忙應聲:“吳老,您,您,您怎麼被關在這了?”
“丫頭,你知道麼?我一直都在等你!”吳老說着,臉上帶着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
“等我?”我訝異的看着他。
“我算過了,大法師會帶着你來見我。”吳老說完,突然直接就跪在了地上:“當年的事兒,是青門欠你的,這麼多年已經過去了,該了結了,別再去翻開舊賬,那些記憶,不要也罷!”
我聽不懂吳老說什麼,白流年沒有之前的記憶,他自然也不明白。
“冤冤相報何時了?大法師,既然忘了,那便算了,你死之前,可是說過的,永不入青門,你如今在走之前的老路,你知道麼?”吳老的臉是朝着白流年的,但是,白流年卻紋絲不動的立着,一臉嚴肅的看着吳老。
吳老沒有聽到白流年的迴應,便對我說:“丫頭,把這門打開,你進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吳老用命令式的口吻對我說道,白流年卻抓住了我的手腕。
“白流年,吳老是好人,沒事的。”我說着就朝着那鐵欄杆又靠近了一步,這個鐵欄杆上的門鎖是從外頭栓上的,只要輕輕一拉,就開了。
“別去!”白流年突然衝我說道。
“白流年,他是我姥姥的師父,不會害我的。”對於這一點,我堅信不疑。
可白流年的表情有些異樣,他十分凝重的盯着我,那表情是堅決反對我過去的,他現在失血過多體虛,無法跟我解釋其中的緣由。
只是見我已經走到鐵欄杆門前,便對着裏頭的吳老說道:“有話你就快說吧。”
“大法師,我有辦法讓你脫離險境。”吳老面色平靜的說道。
“您能幫白流年?”我一聽很是激動,以爲吳老指的是白流年的傷,他能治好。
“小犀,你過來,只要你願意,大法師就不會有事。”吳老說着,就朝着我招了招手。
白流年一手捂着自己的傷口,一手拽着我的手腕,還不住的衝着我搖着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