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們慢一些。”榮貴衝着他的父親喊了一聲。
前頭的那些人一聲不吭,就是直挺挺的走着。
村長和其餘幾個老人開始嘀咕了起來,覺得榮德柱和那幾個人不大正常。
“汪汪汪,汪汪汪!”
又是那一羣狗,這些狗就跟打了雞血一樣,從昨天凌晨我們出發,一直叫到現在,還嗷嗷的,非但沒有累着,而且好像變得更加興奮了。
榮德柱他們纔剛剛走到坡上,那一羣土狗立刻就把榮德柱他們幾個給團團圍住,拼命的狂吠着。
榮貴一看,立即就慌了,怕這狗咬傷他的父親還有那些叔伯。
“走開,走開!”
榮貴俯身,從地上撿起幾塊石頭也不砸那些狗,就狠狠的砸在那些狗的面前,讓那些狗害怕退後。
“真是怪了。”走在我身旁的幾個老人嘀咕了一聲。
他們說,這些狗都是散養在屯子裏的,到哪家,哪家都給一口飯喫,屬於它們整個屯子,誰上山打獵,就帶上幾隻,聽話溫順的很。
從來沒有發生過圍攻人的事兒,哪怕是外地人進屯子,它們也絕對不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誰知道,可能是雷聲把這些狗嚇的夠嗆。”榮貴說着就走上前去,衝着那些狗喊道:“去去去,一邊去,別再叫喚了,要不然老子煮了你們。”
那些狗望着榮貴,雖然沒有真的進攻榮德柱他們,但是,依舊叫個不停。
在我小時候,村子裏就有一個說法,說是狗能夠看到陰邪的東西,它們一定是知道龍德貴他們不正常,所以在提醒屯子裏頭的人。
“再叫!”榮貴又抓起了一塊石頭。
“好了,榮貴哥,快上山吧。”我立即擋在了榮貴的面前,這些狗也是好意。
“對,上山要緊。”村長也說了一句。
榮貴這纔將手中的石塊一丟,再次跟上他父親的腳步。
原本都是同村的,多少有一些話說,可是這一路上,大家都是異常的沉默。
“轟隆隆!”
天空中一道閃電閃過,緊接着又是一個驚雷,我們所站的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那閃電照亮了半個村子。
“哎呦,了不得。”村長看着那閃電,再轉頭看了一眼這黑漆漆的山,沉默了一會兒纔打開了手電。
“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就是作!沒事兒朝着山林子裏跑啥子?還帶着外地人,咋就這麼不省心呢?”這些上了年紀的老人,雖然都是自願來的,不過看着被黑暗籠罩的山林,加上這恐怖的雷電,只怕是真要出大事兒,面色都變了。
“你們都回去,人俺們找。”榮德柱突然開口說道。
村長他們都看向了榮德柱:“老弟兒,你開啥子玩笑,這麼大的山林,想找到那幾個外地人可不容易。”
“一會兒,還會有暴雨,你們回去吧。”榮德柱他們此刻已經立在山道上了。
“暴雨?也得找人啊。”這些老人說着,都紛紛打開了手電。
“讓你們回去,你們就回去!”榮德柱有些生氣的吼了一聲。
村長他們都是一怔,不知道是誰的手電光束朝着榮德柱的臉上晃了一下,原本立在我身旁的這些老人,都紛紛朝後退去。
很顯然,他們已經瞧出了不對勁兒了。
“阿貴啊,你,你,你爹說的對,這,這馬上就要來暴雨了,還是,還是別上山了。”那幾個老人說完,就要拽我和榮貴往回走。
“要回去,你們回去,俺一定要上山的。”榮貴的語氣非常堅定。
那幾個老人見勸說不動我們,都紛紛的舉着手電往回跑,村長叫了半天他們也都不回來。
榮德柱望着我們三個,擺了擺手,跟着那六個人轉身朝着山上走去,我們也迅速的跟在他們的身後。
“爹,手電。”榮貴叫着。
榮德柱他們幾個手中都沒有手電,但是,在昏暗中他們就如鬼魅一般迅速的衝前方跑去。
我們跟的有些喫力,原本地上有青苔就溼滑一些,現在又下了大雨,走起路來更是艱難數倍。
上山不過十幾分鍾,我們就被榮德柱他們給遠遠的甩在了後頭,最後甚至就連他們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榮貴有些慌了,還是村長有經驗,將手電朝着地上一照,跟着地上他們留下來的腳印子走。
這矇頭跟着腳印不知道走了多久,榮貴小聲的嘀咕了一聲:“屍子溝。”
是的,榮德柱他們居然回了屍
子溝了,村長手中的手電開始變得有些哆嗦了,緊張的朝着四周看着。
榮貴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村長頓時破口大罵:“該啊!嚇胡鬧什麼玩意兒,不是說了,這地方不能來麼?你咋回事兒?”
“這,這,這?”榮貴總不好說,自己家挖的“元寶肉”就在這裏頭,所以磕磕巴巴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村長擺了擺手:“算了,算了,這次是爲了找人,沒下次了,曉得麼?”
“曉得。”榮貴趕忙答應。
村長這才嘆了一口氣極爲不情願的繼續往前走,又走了一段路程,我們的身旁漸漸的出現了很多的墓碑。
“爹,爹!”榮貴放聲喊着。
我則是喚着白流年的名字,不過,除了“嘩啦啦”的雨聲之外,就再也沒有什麼聲音迴應我們了。
“哎呀,這雨太大了,他們肯定聽不到我們叫的。”村長說罷,掏出了哨子,就吹了起來。
他這麼一吹,我和榮貴都不由的打了一個哆嗦,榮貴就好像是條件反射一般的一把奪過村長的鐵哨子。
“幹啥?”村長一臉發懵的看着榮貴。
榮貴抿了抿嘴,磕巴了一下:“那個,雨太大了,吹了他們也聽不到,還是別吹了。”
“那你說咋辦,這裏樹葉子這麼多,腳印也看不清了,別人沒有找着,你爹他們也丟了。”村長一臉擔憂的說着。
“丟不了。”我下意識的就說了一句。
“啥?”榮貴和村長都立即看向了我。
我只能是尷尬的笑了笑:“他們對這山這麼熟悉,肯定是丟不了的。”
“你個女娃子曉得啥子?這可是屍子溝。”村長說着,又搖了搖頭:“不說了,說多了你個女娃子會嚇壞的。”
村長說完,就繼續朝前走,走了幾步之後我就看到,幾個黑影在距離我們不到五米的樹木後頭站着。
“爹!”榮貴看到那幾個黑影立即就追了過去:“爹,你們要去哪兒啊。”
榮貴一邊叫,一邊朝前跑,我和村長也趕忙追過去。
“哎呦喂。”村長突然就身體一晃悠,就整個人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我趕忙停下,蹲下身將村長給扶了起來。
村長衝我擺手,示意不用我扶,但是,卻已經是站不穩了,老人家骨頭脆,一旦摔倒就容易傷筋動骨。
“您還是坐下休息吧。”我說着,就看了看四周,將他扶都了一棵樹下。
村長點了點頭,立即就坐了下來。
“人老,不中用了。”村長一邊說,一邊輕輕的捶打着自己的腿兒。
“我幫您看看,是不是扭着了。”我蹲下身,想給他看看。
“不用,我們就在這等阿貴吧,阿貴肯定會回來的。”村長說着示意我坐下。
我舉着手電,朝着榮貴剛剛離開的方向照去,榮貴已經沒有了蹤影。
不過,坐下之後,我就莫名的覺着自己的後背一陣陣的發寒,心中不安的感覺十分強烈。
於是,再次擡起手中的手電朝着四處照着,最後,手電的光束朝着上方一擡就看到了一雙沾滿了泥土的鞋子,再擡起頭,仔細看去。
這不是之前被我們從樹上弄下來的榮富麼?他怎麼又被弄到樹杈上了?
“啊啊!”村長的視線也隨着我的手電光束看去,頓時是嚇的直接就從地上站了起來,整個人都開始控制不住的哆嗦。
“阿富,是阿富啊?”村長大叫着。
我努力的讓自己鎮定下來,看着榮富的屍體,腦子裏急速的轉動着。
這是怎麼一回事兒?老楚他們不是答應幫忙看着榮富的屍體麼,那現在榮富的屍體爲什麼會掛到了這樹上,難道是老楚他們乾的?
不,他們應該不會如此的無聊,找山貨都來不及的他們,怎麼可能還有這個時間把屍體掛回到樹上?
村長伸出手碰了碰榮富的屍體,驚叫道:“阿富死了,哎呀,俺就說這屍子溝不能進,你們愣是不聽啊,碰着不乾淨的東西,這下小命都丟了。”
“您別害怕,不是邪祟乾的。”我安撫村長。
結果,村長聽到我這麼說,立即就愣了一下,緊接着就開口說道:“你們城裏人,不信鬼神,但是,這屍子溝裏有髒東西,俺們全屯子的人都知道,當年,有一個?”
“一家人都吊死在這的事兒,榮貴哥說過了。”我打斷了村長的話,其實,也是心裏有些害怕,不想再聽一次那邪門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