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回去,還來得及。”胖子朝着那底下通道口撇了一眼,確定圊老闆已經進了隔間休息,就勸我。
讓白流年帶着我離開這裏,並且,最好以後永遠都別回青門了。
“爲什麼?”我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他抿了抿嘴脣,似乎有很多話要說,卻又不能說。
我看了一眼瘦子他們,以爲是這裏外人太多,所以胖子纔有所顧忌,於是就將胖子給拉到了甲板上。
白流年也跟了出來,胖子卻依舊只有一句話,讓我們倆趕緊走。
“師父,我不能走,你是知道的,我進青門的目的就是找我姥姥,現在還沒有她的消息我怎麼能走?”我望着胖子,覺得他很反常。
而且,藉着這外頭暗淡的月光,他這一擡頭,我發現他不僅僅鬍子拉碴的,而且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眼神有些發虛,沒有了原本的活力。
“你姥姥應該壓根就不在青門,我也不是沒有找過,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如果是青門的階下囚說不定早就已經被折磨死了。”胖子說完擡起眸子望着我:“之前不說是怕你傷心,現在告訴你,只是希望你和流年能離開這,現在跳船,完全可以順利的游到岸邊。”
“你胡說,我姥姥沒死,她一定還好好的。”我睜大的眼睛看着胖子,覺得他這應該是在逼我離開,纔會這麼說的。
胖子長吐出了一口氣,看向了立在船艙口的徐傲然。
“你是暗部的,你說,暗部一年前是不是祕密處決了一批叛徒?”胖子看向徐傲然。
徐傲然想必是聽到了我們的對話,不過也只是立在一旁最終還是沉默的點了點頭。
我頓時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費盡了千辛萬苦好不容易纔進了青門,最後居然還是晚了一步,這樣的結果我說什麼也接受不了。
“快走吧。”胖子說着,還伸手推了我一把,讓我快些離開。
白流年望向了我,嘴脣微微顫抖了一下,還不等他開口,一個黑色的影子就從船艙裏走了出來。
胖子他們紛紛回過頭,圊老闆立在徐傲然的身後。
徐傲然趕忙側過身,微微低垂着腦袋。
“走?哪就這麼簡單,從你們上船的那一刻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圊老闆說罷,就朝着我們這走了過來。
他的臉上雖然帶着笑,但是,眼神卻如一把尖銳的刀子一般看着我。
白流年立即擋在了我的面前,圊老闆淡笑着說:“別這麼緊張,還不到時候。”
“我說過,你若是敢動她一根頭髮,我絕不放過你!”白流年一字一頓說的鏗鏘有力。
圊老闆非但一點兒都不害怕,反而,冷冷一笑:“待你回到“萬師谷”想起了一切,那麼到時候要殺她的就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閉嘴!”白流年咬着牙,眸子變得微微猩紅。
“你是不敢聽了是麼?當年的事,她死一萬次都不足惜,白流年,你別忘了,你是萬師一族的後人,和一個妖女,不會有好下場的!”圊老闆說罷直接就坐在了甲板一旁的木椅上。
我完全聽懵了,之前,毒草公也說過,說什麼是我害死白流年的,當時我還以爲毒草公對我有什麼誤會。
現在,我確定自己的身份,這圊老闆又說出了相同的話,那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難道真的是我害了白流年麼?不,這絕對不可能。
白流年卻不想聽這圊老闆繼續說下來,拉着我到了船艙裏。
“你想下船麼?”白流年望着我,我仔細的想了想圊老闆說的話,他說白流年到了萬師谷就能想起一切。
我也很想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我和白流年,還有蒙天逸之間,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小犀?”白流年又輕輕的喚了我一聲,我搖晃了一下腦袋,擠出了一絲笑容。
“我也想去看看,你出生長大的地方,究竟是什麼樣的,而且,你也想知道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麼對吧?”我望着白流年。
他的面色稍稍有些暗淡,只是落寞的說,若是那些回憶都是好的,想必他自己也不可能封住那些記憶。
我望着他略顯憂鬱的面容沒有再說話,只是心中卻變得有些亂,想着若真是我害了他,那麼今後我該如何面對他。
“好。”白流年見我眼神篤定,也衝着我點了點頭,然後就帶着我到船艙底下的小房間裏休息。
這房間裏枕頭被褥一應俱全,每一個隔間配備的東西都是一樣的,白流年應該是這幾天在那大宅子裏都沒有好好休息,所
我卻輾轉反側,無論如何也無法入眠,而且看着白流年那熟睡的側臉,我的心裏亂極了。
起身,打開房門,爬上了樓梯,想要到船艙裏頭透透氣。
結果,瘦猴還在那喫着東西,胖子他們應該都去休息了。
見我上來,瘦猴還邀我一起喫,我搖了搖頭,朝着甲板外頭走去,結果纔剛剛邁出船艙口,就看到了圊老闆正坐在甲板的一側,面無表情的他,沉着眸子盯着漆黑的水面。
看到他在,我識相的想要退回去,結果他卻開口了。
“沒有什麼想問的麼?”
他的目光依舊盯着水面,不過卻好似是在我說話,我抿了抿嘴脣,腦子裏確實是有很多的疑問,想要問他。
雖然對他也是有所顧忌,但還是朝着他走了過去。
這甲板上風好大,讓人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當我走到這圊老闆的身旁時,夜風從他的身上掠過,吹拂到了我的臉上,我聞到了一股子薄荷的氣味兒,淡淡的很是好聞,和白流年身上的氣味兒一模一樣。
“這海水如何?”他突然問了一句奇怪的話。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看着月光映照在海面上,碧波盪漾,很美。
“海深水涼,暗潮涌動,表面看似平靜,實則殺機四起。”圊老闆說完,突然轉過頭來,看向了我:“就和你一樣!表面上只是一個弱質女流,實際上卻是一條蛇蠍,像你這樣的人,今世怎麼還配爲人?你不是該輪爲畜生道,任人宰割麼?”
他望着我,雖然臉上依舊冰冷,表情也沒有絲毫的變化,但是,那眼裏的恨意是無法被磨滅的,他恨我,這種恨深入骨髓。
這種眼神,我好似在什麼地方見過,只是如今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你能告訴我,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麼?”看着他,誠懇的問道。
他聽到我的問話,揚起嘴角,笑的異常的“開心”。
“呵呵呵,呵呵呵。”
笑着笑着,他的眼眶便紅了,最後突然猛的站起了身,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領。
他那高挺的鼻子幾乎就要貼到了我的臉上,那盛滿了恨意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我,要是眼神可以殺人的話,我想現在我已經死了千百次了。
“想知道?”
他的嘴角帶着一抹冷笑,緩緩的鬆開了他的手。
“你很快就會知道,不過,不該由我告訴你,而是應該由他。”圊老闆口中的他,我想應該指的是白流年。
“你和白流年的關係,應該不一般吧?”我盯着圊老闆。
“如今已經沒有關係了,他爲了你,那樣的仇恨都能抹去,已經不配當我們萬師一族的大法師了。”圊老闆說起白流年,也帶着十足的怨恨:“我會憑藉自己的力量,重振萬師一族,不惜一切代價!還有,那麒麟佛珠現在,在你的身上吧,把它還給我!”
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還直勾勾的盯着我。
那目光突然在我的腦海中一閃,居然回想起了一個畫面。
這個畫面,還是我在千裳影,不,應該是在碧晴的,死亡回憶中看到的。
“把麒麟佛珠還給我!”那時候,立在碧晴對面的男人,就是用這種足以殺死人的目光盯着她。
我微微閉上眼眸,深吸了一口氣。
除了這張臉,一樣的氣味,一樣的眼神,就連說的話,也都如出一轍。
“是你!”我猛的睜開眼,看着眼前的圊老闆。
他倒是沒聽出我這句話的意思,我便立即追問道:“當年,你不是搶過一次麒麟佛珠?還卑鄙的裝扮成白流年的模樣,當年殺害碧晴的人是你對吧!”
圊老闆一聽,非但沒有否認,居然還笑了。
“我以爲死的人是你呢,知道,當時我有多開心麼?結果耗費了我這麼多的心血,殺的卻是一個愚蠢至極的婢女!”圊老闆說起這些,非但沒有對自己殺人表現出一點兒悔恨,反而是一臉的不屑,彷彿視人命如草芥。
不過,他的承認倒是還了白流年一個清白,至少現在可以清楚的知道,當年對碧晴動手的不是白流年。
只是我不明白,他怎麼能變得跟白流年一模一樣呢。
他也好似想到了什麼,眯着眼眸看着我:“你是遇到那個女人了吧?爲了一張臉,把自己的兩魂七魄都出賣了,愛的也是夠深的,至少比起你這個表裏不一的女人要強得太多了。”
圊老闆說罷就轉身走進了船艙,留下腦子裏一片凌亂的我,立在夜風中發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