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我收拾行李,念君則已經自己換好了衣褲鞋子,這兩年她跟着我東奔西跑,完全沒有同齡孩子的嬌氣,十分聽話。
我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拉着念君,出了旅店。
這一次,和之前不同,我已經想清楚了,念君不能跟我一直奔走,我也不可能丟下她一個人去找白流年。
如果這就是老天給我的答案,那麼我接受。
“媽媽,這次真的能找到爸爸嗎?”念君靠在我的懷中,望着車窗外頭迅速倒退的風景,問我。
“大概吧。”我苦笑着,沒有說下去。
我和念君兩天後到了離那漁村很近的鎮子,之前沒有和白流年去過這的夜市,也沒有在這逛過街,我帶着念君,住在之前和白流年所住的房間裏,一起吃了夜市的特色小喫,第二天一早登船去了漁村。
念君有些暈船,我抱着她,看她吐了幾次,焉焉的靠在我的懷中心疼不已,想抱她去甲板透透風,天空不作美,外頭正下着大雨。
等到船靠岸,我用雨衣把念君包裹好,就去找住的地方,先讓念君休息,結果這裏四處的旅館都已經爆滿了,躊躇之際,我想到了老婆婆家。
只是不知道,這麼多年老婆婆還在不在。
抱着念君拖着行李,我沒敢停歇,到了老婆婆家就發現大門外頭貼着有些舊的白紙。
一個男人正在門口掃地,我一眼就認出那人是老婆婆的大兒子。
“這裏還能提供住宿嗎?”我看着他問道。
他擡起頭打量我一下:“可以啊,一晚三百。”
“好。”我一口答應,抱着念君進去,他幫我提行李,進門我就看到那老婆婆的遺照。
這房間一如既往的簡陋,我要了水給念君喝,安頓好她,我便讓婆婆的兒子給念君準備粥,我自己則守着念君。
因爲太累,靠在念君身邊就睡着了。
那大叔熬好粥,敲門我才醒過來。
“來,燙啊,小心點。”他說完,看了一眼念君,就說:“你們母女看着不像是出來旅遊的吧?”
“嗯,找人,想起了你們這就過來了。”我說着吹了吹手中的粥,喂念君喝了一口,念君的氣色已經比之前好了許多。
“想起我們這?”那大叔聽了愣了愣:“你來過?”
“嗯,好幾年前的事了,那時候,你母親還在。”我把當時的情況一說,那大叔連連點頭:“是你啊?哎呦喂,那時候,你看着就是一個小丫頭,現在完全不一樣了。”
“是啊,我的孩子都這麼大了。”我一邊給念君喂粥,一邊笑着說。
“誒,那你朋友,怎麼先走了?不一起留下來玩兒啊?”男人冒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就是,那一年跟你一起來的,叫什麼來着,哦,白什麼年的,他早上剛走。”男人的一句話讓我身體一顫,手中的粥直接就打翻了,滾燙的粥倒在我的手背上,索性是沒有傷到念君。
“早上走了?他要去哪了?”我焦急的問。
“這我哪兒知道,一個月前就來了,也是沒地住,在外頭晃盪,那小兄弟有點本事對吧,我記得他,就把他請進來。”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就看向念君:“念君,媽媽?”
“我跟媽媽一起去。”她望着我,不等我話說完,就知道我想說什麼。
我爲她重新披上雨衣,抱着她就急匆匆的衝出了老婆婆的家,早上走的,那就是搭我們來的那艘船離開,我疾步朝着今早停船的地方跑去。
到了那我一問才知道,那船半個小時前開走了。
“開走了?”我喃喃的說着。
念君靜靜的靠在我的懷中,因爲身體不適,又睡了過去。
“哎呀,快看,那什麼東西啊!”岸邊好多人圍着,叫嚷聲一片,我抱着念君準備回去。
“這人厲害,那是水妖吧?”人羣中,有人喊道。
我愣了愣,轉過身,朝着岸邊走去,
看到那岸底下,一個黑髮如墨的男人,正一手拖着一具已經變成綠色的屍體,一手抱着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從海里遊了上來。
人羣中,大家七嘴八舌的說着,說是這一年多來這岸邊死了好多人,就懷疑有邪祟作祟,平時也不許人去那,方纔一孩子偷偷在那玩耍,結果又被拖下水了,那男人就從船上跳入水裏救了孩子,還把邪祟給弄上來了。
周圍的人因爲那綠色的屍體很是興奮一陣喧鬧,我卻都好像聽不到了,目不轉睛的盯着那男人看着。
警察來了,那男人簡單的把情況說了,直到屍體被拉走,四周的人才散了,那男人提起岸邊的一個棕色箱子,朝着這岸上的石階上走來。
我就立在石階旁,他拎着箱子與我擦肩而過,我抱着念君的手在微微發抖,我想叫住他,可是不知道爲什麼,腦子裏卻是一片空白。
原以爲,再也遇不到的人,居然就這麼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我根本就沒有緩過神來。
正想轉身去追,突然聽到身後那熟悉的聲音問道:“姑娘,我們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
我瞬間淚水決堤,用力的點了點頭,而他則是猛的從我的身後一把抱住我:“我找了很久很久的,原來是你!”
雖然雨水淅淅瀝瀝的落在他和我的身上,我依舊能聞到,那記憶中淡淡的薄荷香味!
如果你與我在人海中走散,不用驚慌不要害怕,因爲我會踏遍千山萬水,踩過滿地荊棘,來到你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