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躍馬大唐 >第八九六章 幽處
    次日上午,王源見了玄宗之後回到政事堂中,在政事堂中逗留了片刻,王源發現所有的人都爲了今年冬天的百姓賑濟安頓之事而忙碌,而自己卻清閒的很。韋見素和顏真卿更是忙的不見人影。上下人等一個個忙的不可開交,連走路都是匆匆而行,而王源卻負者手在政事堂的大院子裏閒溜達。

    王源並不以爲自己有什麼不對,王源一向就不願沉溺於瑣碎事務之中。身爲政事堂的一把手,若是要親力親爲的話,每天怕是有成千上萬件事情要處理。

    王源擔任相國之初便告訴所有的官員,除非事情到了需要自己出面解決的地步,否則一概自行想辦法協調解決。若芝麻大小的瑣事都要稟報自己來解決,自己豈非要累得吐血三升。王源纔不會讓自己的大量時間被這些瑣碎的事情所牽絆,哪怕是坐在院子裏曬太陽,王源也不願將時間浪費在處理一件瑣事上。而且,政事堂的運轉早就有了他固定的套路,王源就算離開成都數月,政事堂還不是運轉自如。王源要做的不是勢必躬親,而是抓住重點事情重點人員督促便可。放權給手下,並非放羊,有時候反倒是一種激勵手下的方式。有部分自主決斷之權的下屬,比那些事事請示表現的唯唯諾諾的下屬們辦事要有效率和有辦法的多。

    所謂知人善用的含義可不僅僅是字面上的意思,御下之道之中還包涵着很多內涵學問。如何用人,更是一種包涵着複雜心理上的學問的大學問,後世早已有了這方面的專門研究,市面上各種成功學的書籍中都將這一點挖的透透的。

    所有人都有事可忙,王源便放心了。顏真卿能夠充滿激情的快速融合入朝廷體系之中,王源也感到欣慰。其實王源並不想和顏真卿走得太近,也不想拉攏顏真卿成爲自己的心腹之人。王源舉薦他是真的覺得顏真卿有能力發揮作用,將混亂的朝政整肅的有條有理,不要在平叛大事上拖後腿。但其實對於顏真卿,王源是抱着尊敬且敬而遠之的態度的。

    此人那日敢於同壽王李瑁當街爭論,絲毫不給李瑁面子,應該說是個有膽量和骨氣之人。從這一點上,王源不擔心他會被李瑁等人拉攏腐蝕,自己也能給予顏真卿適當的信任。但顏真卿堅守平原城九個月這件事,也從骨子裏暴露了他其實是個大唐的死忠者。王源有時會想,如果在自己和玄宗之間做出選擇的話,顏真卿該如何選擇?王源給出的答案是,顏真卿一定會選擇玄宗,因爲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死忠之人。

    忠臣這個詞在史書上會被大肆的頌揚,王源當然也同意這是一種美德。但王源是個不會被忠臣這個詞而困在牢籠之中的人。忠於大唐或許是一種美德,但忠君便是另外一回事了。什麼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種話在王源看來就是個笑話。作爲一個後世穿越而來的人,王源的品德未見得多麼高尚,他奉行的是利己主義,一切美德都建立在自己的利益不受侵犯的基礎之上。哪怕對方是皇帝,對方是忠臣孝子,如果一旦威脅到王源和他身邊的家人兄弟的生死,王源會毫不猶豫的一刀砍下對方的頭顱。所以,對於顏真卿這樣的人,王源一方面對他抱有敬意,但這敬意中也含有敬而遠之之意。本質上來說,自己和顏真卿這種人是兩種人。

    溫煦的朝陽中,王源喝光了新沏的一杯茶水,之後便闊步離開了政事堂的大院子。伺候的僕役問王源:“相國去何處?若其他人要尋相國,該去那裏去稟報相國?”

    王源想了想擺手道:“告訴他們,除非是天塌下來,否則一切事務自行解決。”

    僕役呆愣的眼神中,王源跨馬揚長而去。王源當然不能讓人知道自己的心中,因爲他打算去浣花溪去見秦國夫人和楊玉環姐妹。算算已經半年多沒去見秦國夫人她們了。上次還是草長鶯飛之時去見了她們,這之後自己便率軍出征,征戰平叛的戰場之上。這數月的時間,雖然有書信的聯繫,但鴻雁傳書難解相思之渴。當王源回到長安軍中之後,離開大軍冒險的那兩個月的時間裏,秦國夫人竟然寫了八封信積累在軍中。其中一封信竟然是楊玉環所寫。

    秦國夫人的信裏訴說的滿滿的是相思之苦,後面的幾封信甚至有些幽怨之情了。雖然這個女子一向不是這般的脾性,但數月無消息,秦國夫人也難免心生哀怨。楊玉環的那封信便更有意思了,楊玉環的信裏倒是沒寫什麼露骨的甜言蜜語,而是寄過來一首歌詞假作向王源請教這歌詞寫得如何,說是要譜成新曲。但王源還是從那封信裏感覺到了一種思念之意。

    王源當然也想這對姐妹花。秦國夫人自不必說了,一想到楊玉環,王源總是會想起那個酒意迷離的夜晚。那天自己在楊玉環豐潤飽滿的身體上撒歡的時候,那種蝕骨銷魂之感簡直讓人魂牽夢迴。雖然後來有些狼狽,但當世第一美人,曾經的貴妃娘娘在自己的身下婉轉承歡的情景,足夠讓任何一個男人都難以忘記。所以,其實王源回到成都的當天便想去探望這對姐妹花的,然而事務繁多,又有很多不得不立刻處理的重大事務,王源也只能將探望的日期推後。

    剛纔,王源本是想在政事堂中像模像樣的坐個一上午,表示自己身爲相國以身作則要公務爲重的。但一盞茶之後,王源便變了主意。如此陽光明媚的天氣,如此大好時光,又何必在政事堂中枯坐做樣子給人看。自己已經等不及要去見秦國夫人他們了。這想法一旦萌生,便不可遏止,所以王源幾乎毫不猶豫的便踏馬離去。

    通向南城浣花溪的大道上,王源和趙青等十幾名護衛策馬穿過萬里廊橋一路往南。路旁的草木雖然已經因爲天氣的越來越寒冷而凋零了不少。但依舊顯得繁茂濃密,彷彿爭奪嚴冬來臨前的最後一絲陽光一般,在已經甚有寒意的風中搖弋生姿。遠處,連綿的小山和田野的顏色也從碧綠之色變成了黑黃色。山黛水白,雖有蕭索之感,但給人以更加廣袤宏大之感,倒也別有一番景象。

    騎在馬上飛馳的王源卻並無心思去欣賞這山野之景,他的腦海裏浮現着秦國夫人和楊玉環的相貌,鼻子裏似乎都能聞到她們身上的香味了。

    一路往南,一個時辰後,抵達了浣花溪畔的密林之畔。從密林小道之中穿行而過,抵達了被樹籬圍繞的浣花溪畔的別墅外圍。趙青帶着十幾名親衛識趣的停留在外,開了樹籬之門讓王源策馬進入。

    因爲長時間無人修剪,再加上出入之人不多,通向草廬的道路上已經滿是荒草和瘋長了一夏的藤蔓和樹枝。王源慢慢的騎着大黑馬從這些樹藤葉蔓之間穿過,不得不時時的用手撥開阻擋前行的枝葉和藤蔓。不久後,前方一片青翠的竹林出現在眼前,並有溪水嘩嘩流淌之聲傳來。王源策馬停步,微微吁了口氣,心知草廬就在前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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