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還沒有搞明白張地下究竟要幹嘛,但起碼這是一個好兆頭了。
畢竟,折騰了這麼久,還從來都沒有見過這老頭主動走出他的房子。
“我也不知道啊。”楊雲帆懵逼的很。
於是乎,一干人就這麼對張地下行注目禮,每個人都如臨大敵一般,見勢不妙,幾欲先走。
“老闆,要不要立刻準備人手埋伏起來,等到這張地下走近了,立刻捉了他,然後命令挖掘機推了他的房子?”工頭突然說。
“你覺得呢?”封勝利也認爲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但卻徵求着楊雲帆的意見。
“這覺得不妥吧。”楊雲帆想了一下,道:“一個連命都不要的老人,若是這麼對待他,把他弄毛了。他做幾個大炸彈,把你修的樓給炸塌了,你說有沒有這個可能?”
“可能,完全有可能!”封勝利直接就點頭了,這老頭製作炸彈的本事,那真不是吹的,封勝利可不敢再惹他呢。
彷彿過去了幾個世紀那麼長,張地下走到了衆人的面前。
氣氛,在這一刻緊張到了極點。
這一刻,衆人也都看清楚了張地下的真實面貌。
高顴骨,眼窩很深,臉上滿是老年斑,牙也沒幾顆了,唯一不同的是,是他的那雙眼睛,這雙深邃的眼睛,像惡狼一樣。
只不過,這雙眼睛裏面的兇惡神色被另外一種恐懼所替代。
楊雲帆看出來了,也許這就是看見夢滅的恐懼吧。
“照片呢?”張地下像要債一般,直接伸手。
頓時間,所有人的目光,立刻就凝聚在那工作人員身上。
“給給給……”這工作人員害怕的連大氣都不敢喘,連忙戰戰兢兢的就把相冊給張地下遞了去。
張地下接過相冊的手,明顯顫抖了起來。
但他的面容,一如既往的鎮定。
他慢慢的翻動着相冊,誰也不敢打擾。
終於,當他翻看完相冊的最後一頁的時候,他的頭擡了起來。
他那深邃的眼神,瞬間就變得血紅,像野獸,受傷的野獸。
“誰是楊雲帆?”彷彿來自地獄的聲音,從張地下的嘴裏傳出。
在場的人,無不感受到他語氣裏面的強大殺氣。
現場的氣氛,再次爲之一寒。
誰都知道,這老頭是在戰場上殺過人的,他是從屍山血海裏面爬出來的。
哪怕利劍已經入鞘多年,但此刻藏劍出鞘,劍鋒一如既往的銳利!
頃刻間,所有人的目光,本能搬的凝視在了楊雲帆的身上。
“我,我,我……”楊雲帆整個人瞬間就不好了,完了,完了,這一票真是搞大發了,搞不好,自己這條小命恐怕就要交代給張地下手裏了。
可是楊雲帆倆腳生根,根本邁不動。
張地下像個殺神一樣,楊雲帆的咽喉被他給掐着了,張地下的聲音,依然猶如魔鬼一樣:“我只問你一遍,相冊哪來的?”
“我給的。”周嵐嵐也是害怕的要命,但還是站了出來。
她知道,張地下這副兇惡的面容之下,其實掩藏着一種絕望,一種守候了快五十年的希望破滅的絕望。
但她既然來了,就一定要親認了,只爲給亡夫一個交代。
同時,也算是給自己一個交代。
“你是誰?”張地下扭頭森然看着周嵐嵐,放開了楊雲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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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周嵐嵐,是你兒子張天和的妻子。”周嵐嵐回答說,“相冊上面跟你兒子站在一起的女人,就是我。”
“他,他,他……”周嵐嵐被嚇壞了,他身邊一箇中年人開口了:“爸在99年就死了。”
“你又是誰?”張地下的聲音還是那麼可怕,他也認識這人,照片上有,但他還是不肯承認。
“我叫張雲良,張天和是我爸爸。”中年人回答道。
“你們知道不知道,欺騙我有什麼後果!”張地下的面目變得猙獰起來,環視衆人,衣服拉開,裏面竟然纏了一身炸藥。
死神的氣息,瞬間籠罩!
“我的天……”
見着張地下身上纏着的炸藥,所有人無不再次一驚,這是張地下被惹毛了的跡象啊。
孫訓強身邊幾個人邁腿就想要跑,張地下喝道:“誰都別動,只要我這一拉線,方圓五十米不會有一個活口,你們能跑到哪去!”
方圓五十米沒有活口?!
這話,無疑又把衆人給嚇狠了。
孫訓強身邊這幾人,被封勝利的人連忙就給攔下了。你們想要死,別連累我們。
這一下,孫訓強等人哪裏還有半點幸災樂禍的心情,個個苦瓜着臉。
這下好了,熱鬧沒看夠,倒把身家性命給懸起來了。
“你們這些人,整天想着拆我的房子,派着各種說客採取各種手段企圖矇騙我,我也被你們給折騰的累了。”張地下慢慢述說着,“我年紀大了,精力也有限,不想再跟你們這麼折騰下去了。今天這茬你們最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若還是……那咱們就一塊上天吧。”
張地下說話的聲音顯得非常平靜,這是一種面對死亡的平靜,他有着足夠的心理準備了。
但這話在衆人眼裏,顯得更加的恐怖了,這老頭是要拉着他們一塊墊背啊。
頓時間,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楊雲帆身上。
今天這事兒,就是楊雲帆給搞出來的。
始作俑者,楊雲帆有着不可推脫的責任。
面對衆人的眼神,楊雲帆沒空指責他們,換做任何人,多半都會這般。
深呼吸幾口氣,楊雲帆努力讓心情平靜下來,看着張地下:“張大爺,其實你都已經接受了你兒子張天和已經離開這個世界的事實了,爲什麼你還要這般?”
楊雲帆,你特麼是不是傻?
孫訓強幾人當場就想給楊雲帆噴上,你丫沒看見這老頭精明的很,他根本就是識破了你騙人的套路嗎?
你丫的竟然還要繼續騙他,你作死也別拉上咱們這一羣人啊。
只是,現場氣氛太微妙,沒有人敢開腔。
“何以見得?”張地下盯着楊雲帆的眼睛,就像看一隻獵物。
“很簡單,如果你看出了我是在騙你的話,那麼你根本就不會自己走出來,更加不會索要相冊進行確認。你過來的真實目的,就是想要確認一下,你兒子張天和是不是真的死了。”楊雲帆壓住心中的恐懼,述說道,“你見了相冊,見着了你的孫子重孫,你表面上變得更加的兇惡,實際上你內心深處已經確認了他們的身份,你是因爲心中悲傷恐懼,所以才氣急敗壞。”
“你別忘記了,你就是殺了在場所有人,也不能改變你兒子張天和已經離開這個世界的事實。”
“如果你還想要進一步確認的話,可以讓周嵐嵐女士帶你去他的墳墓,你可以挖開墳墓,從裏面取出頭髮絲跟你做DNA鑑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