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身影看上去普普通通，甚至還顯得有些佝僂身軀，只是一對眸子彷彿蘊含了數以億計年歲的智慧，能夠包容萬物，也能看透世間一切。
毫無疑問，能夠擁有這等氣質的人，唯有那位混元學院創始人！
面對這等傳奇人物，楊烈也是收斂了所有的傲氣，恭恭敬敬地躬身：“晚輩見過大帝尊！”
“不必如此拘謹。”
混元帝尊擺了擺手，笑笑地道，“若是按照輩分傳承來算，你倒是應該稱呼我一聲‘師祖’。”
楊烈得到了乾皇的最高傳承，自然算是她的弟子了。而乾皇又是混元帝尊的親傳弟子。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這一師承關係倒是頗近。
楊烈本身就是打蛇隨棍上的性子，他立刻道：“弟子見過師祖。”
混元帝尊失笑：“你這小子倒是頗像那個小丫頭，在老夫面前也能如此跳脫，不像小傲那小子，總是一板一眼地活脫脫像是個小老頭。”
“老頭子！”
傲黑着臉飄了出來，“不許暗中編排我。”
楊烈還是首次見到他喫癟，那一副想發火又發不出來的模樣，倒是與混元帝尊口中的“小老頭”頗爲相似。
他也是不由地忍俊不禁。
“哎呀，不要在乎這些細節嘛，我老頭子知道，你是一直在記恨我不允許小丫頭跟你來往，所以對我老頭子很有看法。”
混元帝尊呵呵笑道，活脫脫就是一個鄰家八卦老頭的模樣，哪有半分像是橫壓了一代的源者？
“我不是在乎這個！”
傲惱怒。
“不要在乎這些細節嘛，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還有什麼看不開的？”
混元帝尊依舊是笑眯眯的，那種渾然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直接將傲氣得自閉了。
忽然，他又輕描淡寫地道：“小傢伙，這是我當年從大秦絕域之中獲得的‘碎片’。唔，我當年可是費了不少心力，把那座絕域搬空了大半，才形成這枚碎片，你收了吧。”
“大秦碎片？”
楊烈忍不住雙眉一挑，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他雖然沒有親眼目睹過這種神異無比的寶物，但是先前也曾經聽傲提到過，那位絕情谷的初代谷主，正是跟混元帝尊共闖絕域，獲得了碎片，借之才參悟出了“絕情天功”！
這門功法就連傲都是頗爲讚許，也能從側面證明，那大秦碎片乃是何等神奇！
另外，齊太子之前拋出的招攬條件可是也有着大秦碎片的好處，從那位顧北與骨梟的趨之若鶩，同樣可以看出其珍稀！
但是，“碎片”一詞從和名字上便可推測出，那體積必定不會太大。但是再聽混元帝尊所言——
他，赫然搬空了大半的大秦絕域！？
這，算是哪門子的碎片？
傲同樣也是驚呆了，他神色僵滯，好半晌才一字字吐出：“彼岸橋，是大秦碎片！？”
“不然你以爲呢？”
混元帝尊得意地白了他一眼，“小傲，你還是太年輕啊，當年讓你跟我老頭子好好學習你不肯，不然的話何至於這麼不學無術啊。”
傲被他噎得直翻白眼，差點沒背過氣去，只能是哼的一聲：“大秦碎片哪怕就是源者想要煉化也是不易，這麼大的一塊‘碎片’，你讓他如何收取？”
說到碎片時，他忍不住加重了語氣，內心還是覺得有些荒謬。
傲可以肯定，哪怕就是天域之中最爲頂尖的那一批次源者，也不可能擁有如此體積的大秦碎片！
若是讓得他們知道，在帝墓之中居然潛藏瞭如此好處，他們怕是一個個非得瘋狂地耗盡生命進入神殞山！
畢竟，大秦神朝可是曾經超脫了神域世界的存在。
這等強大的存在，它們即便是被毀滅了，其留下的碎片之強也是駭人聽聞！
“你自然是沒有辦法，但是這小子可就不一定了。”
混元帝尊含笑看向楊烈，“小傢伙，你該不會忘記那道九品異象了吧？”
九品異象？
楊烈一震，立即明白了混元帝尊所言乃是那“大道之紋”！
原本從黑爺口中他已經知道，這大道之紋若是用於煉器，將有莫大的助益。但是，聽混元帝尊所言，似乎它並不那麼簡單？
再聯想到，自己這道異象乃是與混元大帝尊異象一道參悟所得，兩者之間必然存在着緊密的關聯！
“那本就是我所留。”
混元帝尊點頭，承認了楊烈的猜測，“你將之注入彼岸橋，自然能夠明白。”
“是
楊烈凝神，開始努力調動識海中久未動用的“大道之紋”。
一道感知之力注入其中，剎時，恍如有着一重重波濤涌動，隨之從那茫茫然的不寧靜之中有着一道紋路緩緩鼓起。
這鼓起的紋路不知所起，更無法窺測到終點，彷彿勾動了天與地之間的距離，又彷彿能夠令得星宇都爲之串聯。
“去！”
楊烈一聲輕喝，揮手將大道之紋注入了身下。
“隆隆隆！”
剎那間，整座彼岸橋都開始顫動了起來。
那種顫動並非簡簡單單地抖動，而是每一記都彷彿能夠勾動茫茫然不可測的天地，要將地、水、火、風種種能量都給攪動。
“什麼！？”
楊烈駭然地瞪大了眼睛。
他赫然見到，虛空之中出現了四四方方的世界影子。
這影子東南西北各個方向，分別有着一種顏色的本源能量，分明就是組成這世界的根源。
這方世界影子緩緩落下，一寸寸地碾落之際，宛然要令得整個空間都爲之寂滅！而那彼岸橋，彷彿也要被其所壓制。
倏然——
“轟隆！”
彼岸橋夭矯如龍，猛地一震，長長的橋身重重地甩在了世界影子之上。
一股無名的浩瀚力量涌動而至，當場將之轟成了粉碎！
“這是——”
楊烈更爲迷茫了，或者說，他是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見到的那一幕！
按照常理而言，這世界的一切都源自於神域世界的能量！
不管是道器，還是劍術刀術等等武學，其藉助的根源都是神域世界。而剛纔彼岸橋那一擊，卻是給了他一種已經超脫了神域世界的感覺！
彷彿，它的力量根本就是來自於另外一個異世界。
彼岸橋，或者是大秦神朝，根本不屬於我們神域世界！
混元帝尊石破天驚般地拋出了一句話，直將楊烈炸得腦海都是嗡嗡作響。
反倒是傲，他依舊是一臉的平靜。
“事實上，你小子當年應該早就知道了吧。”
混元帝尊看向了他。
傲沉默了半晌，最終默認：“所以她當年沒有告訴你，就是不想將你牽扯進來。”
“你們在想屁！”
混元帝尊重重地一哼，顯得頗爲不滿，“她是我的弟子！有任何事情都應該是我這個做師尊的擋在前面！這個小丫頭，他以爲瞞就瞞得住了？”
這位令人尊敬的老者臉上浮現出了捉狹般的得意：“我當年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後來才知道這丫頭竟然想要以一己之力去對抗‘始族’，哼！那一種族在神域世界經營了這麼多年，又其實她可以推翻？所以嘛——”
“所以您老就主動跑來送死了？”
傲終於找到了機會，噴了他一句。
混元帝尊神色一僵，不由惱怒地道：“什麼叫‘送死’？沒有我老人家的死戰，那些傢伙早就攻入進來了！起碼，我老人家拖延了他們的步伐十幾萬年！”
傲沉默，他知道混元帝尊說得是事實。
當年他與乾皇一路相攜，雖然斬殺的域主乃至源者不計其數。但是自身損耗也是頗大，根本無力與更多的強者死戰。
若非混元帝尊幫助抵擋了最後一波各族強者，乾皇域當即就要被攻破，也不可能留給乾皇任何時間來佈置後手。
那樣的話，恐怕早在那一戰中，始族就會徹底攻佔乾皇域，進而將神域世界也給吞併了！
“她曾經對我說過，始族來自神域世界之外！這一種族天生充滿了侵略性，所經之處統統奴役！被他們毀去或者佔領的世界已有數個。”
傲知道混元帝尊心中始終存着一些疑惑，於是主動解釋道，“他們的手段往往是潛伏，培養‘代言人’，等到代言人的實力強大到了一定程度，便會發起滅世之戰！一戰之後，往往是原本世界的生靈死亡殆盡，剩下的則是被其所控制！”
這一系列祕辛道出，不僅是楊烈，哪怕就是混元帝尊也是瞠目結舌。
這位也是見多了風浪，可以說是天塌不驚的老者，依舊是露出了驚容，被震撼得不輕。
“不僅邪族，包括魔族，還有天妖族中的某些黑暗妖族，墮落龍族，洪荒獸族……無不是他們暗中培養的代言人。”
傲終於不再隱瞞，近乎和盤托出，“當年我與她一起拜會祖龍族，想要邀請他們出手共抗始族，結果被拒。後來探察之後方知，祖龍族也早已經被他們所滲透！”
“吼！”
當是時，萬妖圖中傳出了憤怒的咆哮聲，青色巨龍目眥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