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這事兒,不落在你的頭上就好。”這一下子不知道從水裏拉出多少魚,要遭多少人記恨,又要惹上多少麻煩事兒,能省心自然是省心過日子。
“陛下也不願將這事兒交到我手上。”溫亭湛笑道,“在他們沒有把陛下逼得孤注一擲之前,陛下最不想的便是我插手這事兒。”
“爲何?”
“我這個人行事喜歡斬草除根。”溫亭湛落下一子,衝着夜搖光莞爾。
夜搖光低頭一看,她的路全部被封死,一下子就全軍覆沒。不由對溫亭湛做了個鬼臉,興華帝肯定知道溫亭湛要麼不做,要麼就會將整個兩淮因爲鹽引而變成毒瘤的官員一個不放過,溫亭湛最是不怕得罪人,到時候全無準備的興華帝,只怕還來不及高興就得愁去哪兒整這麼多的官員來迅速的填不上。
“兩淮鹽運使那邊沒有動靜?”夜搖光覺得有點不對勁。
陛下都已經再派單久辭來了,他們應該明白陛下是鐵了心要警告他們,如今單久辭下落不明,就連夜搖光都找不到,她覺得兩淮得人也肯定找不到。難道就不擔心單久辭已經帶着證據回到了帝都?這個時候再不推兩個人出來,那可就真的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溫亭湛搖了搖頭:“他們很是坐得住。”
“非要和陛下魚死網破?”
細長的兩指夾着一枚白亮光滑的棋子,輕輕的在棋盤上敲了兩下,溫亭湛纔對夜搖光道:“恐怕不是不想棄車保帥,而是不能。”
“不能?”夜搖光蹙眉。
“這樣膽大包天的行爲,背後必然有一條大魚再攪動風浪,我估摸着這條做得了主的大魚應該是遇上了什麼事兒出不了面。沒有他的威信,這下面的蝦兵蟹將誰也遣使不了誰,沒有人願意放着好好的活人榮華富貴不想,去揹負死人的一世罵名。”
“你說的對極了!”夜搖光目光一亮,“那我們要不要順着這條路查一查,這江南,這兩淮有哪條大魚現在不方便呢?”
“現在去查,只怕我的行蹤就隱匿不了。”溫亭湛輕輕的搖了搖頭,見夜搖光開口欲毛遂自薦,他先一步道,“搖搖先莫管這裏的事兒,我們尋到單久辭,把他安生的送回帝都,自然是有人要倒大黴,坐看好戲便是。倒是搖搖你是不是遇上了什麼事兒,方纔在院子裏,羅氏的話是何意?牧放的家中有不乾淨之物?”
“這倒沒有。”夜搖光將羅沛菡說的牧放家中的事兒說了一遍,“我已經看過他們夫妻的面相,也和他們接觸過,他們身上乾乾淨淨。”說到這裏,夜搖光穿上鞋,拉着溫亭湛,“我今兒不睡,就是想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走,陪我去做一回樑上君子。”
“老爺,我覺着柳少爺與柳少夫人都看着氣度非凡,不像是一般鄉紳之家。”藍氏說道。
“大有來頭,你對柳少夫人恭敬些。”牧放壓低聲音叮囑妻子。
藍氏點了點頭表示她知道了,卻轉而嘆了一口氣:“羅妹妹還說柳少夫人精通術法,今日將我們家中的怪事與柳少夫人說了,也做了中間人,問過柳少夫人可有解決之法……”
“原來你們方纔說的是這事兒,柳少夫人如何說?”不等藍氏說完,牧放就迫切的問道,雖然都在院子裏的賞月,但是男女的距離還是隔得很遠,牧放可沒有溫亭湛那麼好的耳力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柳少夫人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藍氏回答之後有些疑惑丈夫的態度,於是低聲問道,“柳少夫人當真是個有能耐之人。”
牧放的劍眉也皺了起來,語氣沉重:“若是連柳少夫人也不知因何而起,無法破解,我們也不用再去尋人。”
“這……這柳少夫人到底是何來歷?”藍氏驚了一下。
“若是我沒有猜錯,柳少爺是這位……”牧放手指在茶水杯裏蘸了蘸水,在酸枝木矮几上寫出一個溫,然後指了指西面。
藍氏瞪大了眼睛:“這位大人不是在……”藍氏也指了指西面,旋即聲音壓得更低,“那裏上任,今兒才中秋,他怎地就來了此地,兩地相隔四千裏,這快馬加鞭也得五六日才能夠抵達,那豈不是八月初就出發?這是擅離……”
“我的祖宗,你可別胡說。”牧放連忙捂住妻子的嘴,嚴厲的看了她一眼,“這事兒要是泄露出去,別說毀了我們和少謙夫妻的情分,還得得罪那位大人。”
“聲名遠播的溫大人,你看看多少人懼怕你。”趴在屋頂上,聽到這話的夜搖光不由用神識對溫亭湛道。
“搖搖帶我來就是在別人夫妻的屋頂上聽人家夫妻夜話?”
“自然不是,我是在證實一件事兒。”見溫亭湛不接茬,夜搖光白了他一眼,從指尖一彈,一縷白煙隨着五行之氣飛彈出去。
“迷藥?”只是輕微的氣息散開,溫亭湛就已經知曉這是他配置的迷藥,“你將他們迷暈是爲何?”
“看看他們是不是被人施了術。”
房子裏吸入了迷藥的夫妻很快就打了哈欠,像是睏倦不已而睡着。夜搖光帶着溫亭湛潛入他們的房間,就選了一個地方坐下。
跟着夜搖光的溫亭湛見夜搖光這副模樣,也沒有再多問,就在夜搖光的身旁坐下,旁邊也有棋盤,知道夜搖光肯定在等待什麼結果,於是笑問:“搖搖可要再來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