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的話侃侃而來,而落在林惜文耳中的,卻是這些她深想過的事實。
宇文睿同他的父親不同,他的父親是受他父皇器重的,而他,只能靠自己!
所以,他向他的父皇求親,娶了皇后,便如同娶了皇后身後的權勢,有了權勢,他才能坐穩太子之位。
都道先皇是善終,而如今的皇上卻這樣的年輕,稱之爲天之少年也不爲過。
這樣的善終……恐怕都是宇文睿與宇文珏親自導演吧。
繼承皇位,三年隱忍終於一舉廢后滅門,而顧家,不正好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陪葬嗎?
“王爺與當今聖上風雨同度又是這樣嫡親的手足,所以,當今聖上在宮中一直都留着王爺當時住的寢殿,外面劃府封地一樣不落,時不時的,王爺也是要進宮陪聖,住上個十天半個月也是常事……”
凌雲還在說。
林惜文豁然睜開雙眼:“你是說王爺入宮了?這十天都住在宮中?”
凌雲被林惜文問的一愣,王爺去什麼地方她哪裏知道,連忙低了頭:“回姑娘,這只是奴婢猜測……”
林惜文不語。
凌雲想了想,又道:“不過王爺很喜歡喝仰天雪綠,王爺說,平生於物之無取,消受山中水一杯。這茶,真真是不錯呢。”
林惜文又笑了,宇文珏真正的喜好,恐怕連近身如碧痕也摸不準吧!
“凌雲。”
林惜文看得出來,凌雲現在多少是有些討好她了。
這就是宇文珏,他給你最好的錦衣玉食,同時……也給你地位!
“奴婢在。”
林惜文道:“你去請碧痕來一趟吧。”
凌雲微微一怔,可還是道:“是。”
說完,便急忙朝外面去了。
凌雲跟在宇文珏身邊,又有點小聰明,這時候,她自然是知道在哪裏能找得到碧痕的。
而這府裏,能找得到宇文珏的,也只有碧痕了。
林惜文知道,宇文珏的等,不是讓她停步不前,而是看她能爭取多少!
而她在爭取之前,有一件重要的事非做不可,那便是回顧家!
凌雲做事效率果然高,林惜文在亭裏也只是等了一刻鐘的時候,便看到她領着碧痕來了。
凌雲替碧痕撐着傘,碧痕只是步到亭外,便停下腳步對着十四盈盈一拜:“給姑娘
這就是碧痕,宇文珏的貼身侍婢,這府里人人都不敢怠慢的一等丫頭。
她都這樣尊林惜文爲主子,誰還敢輕慢她!
林惜文站了起來,對碧痕道:“還請碧痕姑娘入亭來敘。”
碧痕起身,拾步而上。
凌雲也聰明,撐着傘站在廳外。
“我想出府。”林惜文開門見山道,因爲她知道,碧痕有這個權利!
她禮遇她,尊敬她,聽從她,但,也管制她!
碧痕面上並無多大的波動,她沒有不同意,只是道:“姑娘可是要添置什麼?這等事情交予奴婢辦便好。”
林惜文又道:“我要回顧家。”
碧痕表情依舊淡然:“顧家已被封,姑娘是不能去的。”
“宇文珏答應過我的!”
林惜文料到碧痕會這樣說,‘宇文珏’這三個字就這麼被她再直接不過的說了出來。
廳外的凌雲聽了心都快跳了出來,她想,姑娘這也太膽大了些,竟然直呼王爺名諱!
果然,碧痕的眼皮微微動了動,語氣卻依然平淡:“奴婢是做不了王爺的主的。”
一句話,將林惜文堵的死死的!
她直直的看着碧痕,碧痕依舊保持着應有的姿態,恭敬,卻冷漠,微微的垂着眼,彷彿在等着林惜文的任何一句吩咐……
可林惜文知道,她吩咐不了碧痕!
她吩咐不了這府裏的任何人!
因爲這裏的人,都看着宇文珏!
連她,都是宇文珏的!
林惜文擡了眼,恍惚間,那道金色的身影又一晃而過,有一種東西彷彿在她的腦子裏炸開了般,她就這樣不顧一切的朝那金色身影消失的地方衝了過去。
“姑娘!”
先叫出來的是凌雲,她朝着林惜文跑過去的方向喊着:“下着雨呢,您這是去哪兒?”
她想追,到底,卻看了眼碧痕。
碧痕蹙着眉,沒有看到凌雲的目光,立馬也追了過去。
雨中,這兩個人都沒有撐傘,凌雲見狀,也急忙跟着碧雲跑了過去。
林惜文沒有理會碧痕在後面的追趕,那抹金色的身影消失的很快,而這煜王府卻如此之大,她只能隨着自己認定的那個方向追過去。
穿過假山,跑過長長的走廊,一直——追到了外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