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暴君,本宮要休夫 >第三十九章 父親
    宇文珏點了點頭,並不動。

    林惜文見狀,又道:“我先去外面瞧瞧。”

    小心的出了門,外面倒是安靜,門口守夜的兩個太監東滾一個西滾一個睡着了,林惜文跳過二人,看了看樓下,守夜的武將正在打滾,她折回來,也沒進去,對宇文珏擺了擺手。

    宇文珏一笑,邁着步子輕飄飄的出來了。

    於是,林惜文在前方探路,宇文珏在後面就如同閒散公子一般慢悠悠的走着,那姿態不像是要逃出驛站,倒像是在逛自己的後花園。

    反觀林惜文,倒像是個賊一樣。

    好不容易來到了馬棚,那馬這會兒倒是站起來了,不過還是一副軟趴趴的模樣。

    林惜文沒好氣的將馬牽了出來,對方還不配合,呲牙蹬腿的,就要叫——

    “噓……噓……”

    林惜文連忙撫了撫它而後鬃毛的地方,很是輕柔。接着,還湊過頭去像是在她的耳邊說了什麼,一人一馬,這樣站着,格外的協調。

    宇文珏隻手負立在林惜文眼前,看着她輕輕道:“你對馬倒是喜愛的很,知道怎樣安撫。”

    林惜文看了宇文珏一眼,一邊撫着馬匹的鬃毛,一邊拿了飼料在餵它,嘴上回着宇文珏的話:“我養過馬。”

    確切的說,林家養過。

    宇文珏聽了,訝異的挑了挑眉,卻沒有說話。

    林惜文知道,在宇文珏看來,她這個在顧家如奴般下賤的人,說養馬這樣的事兒,恐怕只是奉命到馬廄內給馬喂喂飼料什麼的吧。

    可她沒必要解釋什麼。

    她真的養過馬,屬於她的馬,她給那匹馬取了名字,叫胭脂。

    林惜文記得小時候,她的父親帶她和林風去看過一場馬球之後,林風便喜歡上了這項極爲燒錢的運動,就是當天,她的父親給她和林風一人買了一匹馬,就養在馬場。

    林惜文自長大之後開始學習騎馬,每次時間都不長,最多也只是騎了半個小時左右,便覺得渾身顛的痠痛難受,所以,在後來的一段時間裏,她並喜歡去馬場,甚至,忘記了她所養的那匹馬,直至在她出國留學的那天……

    他父親帶她去看了另外一場馬球。

    她赫然發現林風竟然是在球場上的。

    當時他的父親告訴她:惜文,在美國,流傳着一句話:如果年薪二十萬,你可以去打高爾夫。如果你年薪兩千萬,就可以去玩馬球。當然,這句話從某種程度而言更大的渲染了馬球這一運動的貴族化與奢侈性。可我要告訴的不是這樣,你看看林風。

    林惜文順着父親的目光看過去,林風與她年紀相差了八歲,彼時他們一起看馬球時那種新奇與熱情都是相同的。

    林風說他喜歡馬,她也說她喜歡。這麼多年過去了,林風沒有枉費父親買給他的那匹馬,他從喜歡到做到,而她,卻慢慢的給荒廢了。

    要想練習好馬術,確實是辛苦的,她往往只羨慕策馬馳騁時的那份豪情與颯爽英姿,卻忽略了人在馬背上所受的那份顛簸之苦。

    而林風,比他又耐性,也比她能受苦。當初的一份新奇與熱情延續到如今真正變成了他所喜歡的事情,這樣聽起來多簡單,可往往,誰又能堅持到最後呢?

    “惜文,我要告訴你的是,無論你因爲什麼而去做一件事,除了你自己真的讓自己融入其中,否則,你都很難走到最後。”

    那次談話,是她與父親的最後一次談話,也就是那次談話,讓她不再猶豫堅定了自己學醫的信念。她知道,父親怕她猶豫選擇錯了路,才這樣教導她。當時,她也告訴父親,自己明白了。

    次日,她上了去大洋彼岸的飛機。一年後,考入了海德堡醫學院,這個醫學上的最高學府!

    可是沒多久,便聽到父親乘坐的飛機失事的消息,她與林風,守着偌大的林氏財團,卻成了真正的孤苦無依。她不得不棄醫從商,在一條完全陌生的路上摸爬滾打。

    經營林氏,經歷商業上的每一個艱難的決定,都會讓她想起與父親的最後一次談話。她一直告誡自己的是堅持,再堅持。

    她以爲,她一直做的很好,直到死去,她都不明白,自己哪裏錯了……

    可如今。

    想到父親,想到林風……是啊!她是做錯了!

    她總是覺得自己做的很好,可她從來都沒有把自己真正的融入林氏,她總想着在哪一天能夠卸下林氏對她的束縛,可是她忘了,那是父親畢生的鮮血,而她,就這樣任由着自己拱手讓人!還置自己於如此地步,林風更是生死不明!

    她錯了!錯的離譜啊!可這一世,她竟然到現在才明白。

    林惜文不由的牽脣一笑,那笑容,在這深夜裏看來,無比的冷冽,也無比的堅決。白白四五月的天氣,卻讓人看了覺得有些冷了。

    也許,這纔是真正的林惜文,從痛苦與仇恨中走出,同時也揹負着痛苦與仇恨的林惜文。

    宇文珏看着林惜文的樣子,想要對她說些什麼,可動了動脣,還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這樣的林惜文,與他而言也是陌生的,他第一

    次覺得,對她,他不該用駕馭這兩個字。

    林惜文喂好馬,又摸着它的鬃毛在它耳邊輕言了幾句,一個利落的動作,翻身上馬,坐於馬背之上,她微微擡首,對宇文珏伸手道:“王爺,上馬吧。”

    宇文珏處於馬下,而林惜文坐於馬上。

    這是一個全新的姿態,也是一個全新的林惜文。

    宇文珏雖然不知道,這短短的,甚至沒有任何一件突然的事情發生,能讓林惜文去改變什麼,可,她確實是改變了。

    如果說以前,這種改變是源於骨子裏的,一直以來,宇文珏都能看得出來,她並不開心,儘管對於每件事都是極爲用心的,可是她很累,她不喜歡現在的樣子,甚至……是厭惡捲入如此多是非之中的。

    只是,她無法逃避,也不能讓自己逃避。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是爲了某一種結局,這種結局在無形之中已經成了她的信仰,她不爲自己而活,爲的是別人。

    可就在方纔,她看着這匹馬的神態,她遊離於那種虛幻與現實之間的迷茫……直至翻身上馬的那一刻,全都清朗了。

    她完全明白了她現在所做的事情,也接受了,不在是因爲別人或者別的事,而是爲了自己。

    而林惜文呢?

    就在方纔她喂這匹馬的時候,她也明白了父親告訴她那句話的真正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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