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林惜文會聽他的走纔怪!
“宇文珏怎麼了?他的背上怎麼會有一朵着了火的紅蓮?”
明明剛纔她與他糾纏的時候,還沒有的啊。
顏玉此刻已經將銀針如數的刺入了宇文珏的脊背之上,他冷笑的看着林惜文,道:“若不是你一時貪嘴吃了不該喫的東西,四哥怎麼又能受這樣罪!你個沒見過世面貪喫亂惹事的奴!”
若換了平時,林惜文早就罵回去了,可現在,她已經沒有了這份心境。
“顏玉,你老實認真的告訴我,宇文珏到底怎麼回事!”
林惜文對着顏玉難得有這樣認真的氣勢,說話的語氣中不乏關心,也有逼問顏玉之勢。
顏玉從來都沒有見過林惜文如此有陣勢的模樣,這種陣勢,更多的是在她的眼睛裏,這種目光倒是讓他想到了……宇文睿。
他先將那笛童給遣了出去,纔回答林惜文的問題。
“又不是我的錯!”
顏玉別過臉,叫了一句,可還是如實說道:“四哥……四哥身上有毒。”
“毒!”
林惜文一驚,誰敢給宇文珏下毒,而憑着宇文珏的本事,誰又能得逞呢!
顏玉緩緩說道:“這毒,是他自幼就帶着的。”
林惜文認真的聽着顏玉接下來的一字一句:
這是母子蓮花毒。
這毒顧名思義是傳中的子母毒,白蓮乃是此毒的載體是凝固血液使其凝結成冰的劇毒,毒發時因血液成冰而全身僵硬無法動彈,最終會成爲一具凍屍。
白蓮之毒極其稀有,百年難得一遇,且從採摘到服用如果超過半個時辰便無效,白蓮之毒,卻只有紅蓮之毒可解。但一旦使用紅蓮之毒,雖然是以毒攻毒,卻不能根治。
毒發之時,中毒之人一邊承受着白蓮毒的凍徹骨髓,一邊又要承受紅蓮毒的火燒肌膚。
書上是這樣記載的:子母毒物,白蓮擅水,紅蓮擅火。
正常人使用紅蓮之毒必會在半刻之間燒盡五臟六腑而亡。而染白蓮之毒者使用紅蓮毒,雖不會亡,卻要忍受水火相剋帶來的痛苦。此痛苦就相當於忍受全身都在燃燒一般,每一刻都是煎熬。且一旦使用紅蓮之毒,就絕對不能染半點風寒,抵抗力奇弱,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先皇后不得先帝寵愛,卻也生了宇文睿與宇文珏兩個皇子。
而那餘姚夫人,誕下一子後身子受損再也不能懷孕。她更是絞盡腦汁也要讓自己的兒子成爲太子,單單是一個宇文睿就已經難以讓她對付了,更何況再來一個。
可,對一個嬰孩,用這樣毒,未免太過陰毒了。
顏玉看着林惜文眼中有淚水滑過,不免有些動容,他原以爲這個女人只是靠着宇文珏來保她顧家一百多條命的,此時再看,或許……不全是吧。
“四哥他這毒是從母體就帶出來的。”顏玉輕輕說道。
原來中毒的人是皇后!而且,當時,她是懷着宇文珏中的毒。
顏玉緩緩說道:“雖然有我母親竭力解毒,可是,到底還是沒有避免四哥要受這樣的罪,皇后去之後,一直是我母親照顧四哥的毒,我母親去了……便是我了。”
顏玉搖了搖頭:“我已經查遍了各路典籍,無藥根治。”
林惜文看着顏玉:“顏玉……”
“嗯?”顏玉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叫他,似乎帶着一種……一種悲憫。
林惜文道:“你自幼熟讀各種典籍,就是因爲要醫治宇文珏的毒嗎?”
顏玉點了點頭,什麼四歲能文,八歲成詩,他根本就不在乎。
林惜文看着陷入半昏迷狀態的宇文珏,忽而無聲微笑出來。
她笑的那樣無奈,無奈中有幾乎淡漠不可見的胸有成竹和荒涼,彷彿冬日裏第一層霜降,悄然無聲地落了下來,蒼白茫然。
難怪!
難怪宇文睿如此的信宇文珏,因爲,他根本就不會,也沒有這個資本與他爭奪帝位!
而這二十年,宇文珏每每毒發之時,又是怎樣熬過來的?
她僅僅是想着體會了一下身體中又如烈火中燒,又如寒氣侵心的矛盾感覺,不覺全身發了個抖。
“噗……”
正當林惜文看着宇文珏那脊背上燃燒的紅蓮在發呆的時候,宇文珏一口鮮血已經吐了出來。
宇文珏果然不是等閒之輩,先不說他這樣的身份這樣的年紀就能忍受這毒發時的痛苦,就是這十年年來無論春夏秋冬他都必須忍受白蓮的寒氣都足以讓人佩服。
“好了。”
顏玉看施針的時間已經差不多,便施了最後一排銀針。那些針排列起來,正是勾勒出那一朵鮮紅的蓮花。
“很熱……”
宇文珏癱
軟的往後靠了靠,狹長的眼睛微微眯着,臉煞白,卻驚了一身的冷汗。
林惜文看着這張稚嫩的臉龐,沒由來感到一陣揪心。
一陣冷風順着門縫灌入室內,宇文珏擡頭的時候,正好對上站在屏風後林惜文那憐憫的眼神……這是第二次,她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你在這兒幹什麼。”宇文珏脣角嘲諷的勾起,眼色冰冷如雪,聲音因爲身體的虛弱而有些顫抖。
“抱歉……”林惜文低了頭,說道:“我以爲是你在吹笛……”
“笛聲……”宇文珏想到了那個笛童,他的笛子恐怕是整個大週中吹的最好的,要不然也不會讓他來轉移對毒發時所引發痛苦的注意力了。
顏玉一看這種陣勢,無聲的告退了。
門再次被關上,室內只剩下雲初初和殷泫漾兩人。
繞過屏風,林惜文走到琉璃塌前,低頭道:“對不起。”
她雖然不明白自己喝下的那東西,以及他爲什麼要突然寵幸那曹寅送來的女人,這中間有什麼關係,可是她知道,一定和他身上的毒有關。
“無妨,只是不想讓別人知道罷了。”宇文珏攬上衣衫,臉微微別過一旁,彆扭的像個孩子。
林惜文的手輕輕的撫上了宇文珏後背上紅蓮的位置,問:“疼嗎?”
宇文珏笑了,極爲嘲諷:“你可憐我?”
“需要嗎?”林惜文反問。
她順勢也就盤腿坐在了琉璃塌邊,這周圍都鋪有毯子,這屋裏比起外面別說涼了甚至有些悶的慌,她將裹在身上的斗篷也給卸了扔在一邊,擡頭,就這麼笑看宇文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