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林惜文只覺得方纔扶着她的那股力道突然抽離,她下意識的抓住了頭頂的瓦片,還不能抓穩抓撈,伸手就被人踹了一腳,力道雖然不大,但正好能助她從房頂一路翻滾從空中落了下來。
“啊!”
突來的變故,讓林惜文不禁失聲尖叫了出來,還好,她落地的地方便是一方花叢,柔軟的草地和鮮花墊在身下,雖然被摔的渾身痠痛,但也沒有什麼事,要不然,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雖然不至於摔死,可摔個動不了也是件頭疼的事。
可這樣一來,勢必驚動了巡邏的侍衛,還未等林惜文摔的反應過來,她的脖子上已經架上了幾把明晃晃的鋼刀。
同時,室內傳來一道洪亮及夾帶着不可抑制的怒氣的聲音:“誰!”
領頭的巡邏忙恭敬道:“抓到一名刺客。”
屋內的人震怒,重重的吐了一個字:“殺!”
眼看鋼刀就要落下,林惜文心一橫,閉着眼睛狂吼:“是宇文闕讓我來見他的,有要事相告,我有信物!”
“慢!”
大喝一聲,鋼刀穩住,銳利的刀鋒只是削斷了林惜文耳際的一抹碎髮。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林惜文被壓制匍匐在地,她無法擡頭去看朝她緩緩走來之人的容貌,只能看到離他越來越近的一雙黑靴,及那黑亮的衣襬。這衣質不同她尋常所見的黑色,黑亮黑亮的,如魚兒的鱗片,在夜色下反出徐徐光亮。
待那人走近,壓制的侍衛稍稍的將林惜文鬆了鬆,林惜文剛擡頭看了一眼,便立刻被壓了回去,更嚴實了。
高挽的髮髻,肅穆的神色,腰間熠熠生輝的黃金腰牌,無不彰顯着來人身份不俗。
可,無論從衣着還是年紀來看,此人,絕對不是宇文闕!
宇文闕是宇文珏的弟弟,但卻只比他小了一個月,而且,據說先皇后生宇文珏乃是早產,可能這與她中了餘姚夫人所下的毒有關。
若真的說來,宇文珏其實該沒有宇文闕大才對,只是,他生下來的早,便成了這四皇子,而宇文闕,便是先帝的最後一個兒子了。
剛纔林惜文那一眼,雖然沒有看的真切,可這個人,最少三十有餘,正當壯年,而且,身形粗狂,皮膚黝黑,格外壯碩,一看便知道是常年習武之人。
一時之間,林惜文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把她丟在了什麼地方。
“你說,是王爺讓你來泰陽的?”
沉厚的聲音自林惜文的頭頂響起,帶着滿滿的狐疑。
他稱宇文闕王爺?
林惜文掙扎着擡起頭,對上來人的視線,勾了下脣角,緩聲道:“是。”
那人看着眼前穿着破爛,臉上黑一塊白一塊,看起來像個叫花子一般的假小子,冷哼一聲:“你是什麼人?王爺什麼時候給你傳的信?你有何重要消息?”
聽他的語氣,喚宇文闕是王爺,有尊稱,但並無多少敬意。
再聽他所說的話,口音並非大周之人。
而這府邸裏的侍衛卻對他十分的尊敬,不難想,或許眼前此人便是睢國潛入大周那幾百騎兵的帶頭之人。
林惜文閉了閉眼睛,穩住心神,再擡眼的時候,已然是滿目光華,景陽王冷笑,她也笑,但卻大氣,自信:“我是什麼人不牢閣下操心,宇文闕什麼時候給我傳的信那是宇文闕的事,而我的重要消息自然是見到宇文闕纔會說的。”
林惜文一口一個宇文闕叫的這樣順口自然,並且,也無絲毫的怯怕之意……
那人這纔拿正眼去看林惜文,他冷然道:“憑你這樣空口無憑想要讓我信你?”
林惜文精心凝神,淺笑一聲悠悠說道:“你爲睢國人,不信我是自然之中的事。可是你別忘了,守着這泰陽城,你睢國潛入大周有多少人?你即便是把這泰陽給掏空了,可出不去都是枉然!”
“宇文闕讓你入城到底是何目的!”那人沉聲說道。
既然胃口已經釣上來了,林惜文這時就乾脆撇開了眼,不答。
“哼!”
那人也不着急,冷哼一聲,道:“你不說不代表我拿你沒辦法,你帶給王爺什麼消息我可以不知道,可我能讓你生不如死的去王爺!”
他不是在說笑。
林惜文的額頭滲出了些冷汗來,咬牙,閉眼……
“這是我從宮裏帶出來的生石花?”
“你此去泰陽帶着這個東西,總有幫助的。”
宇文珏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讓她帶個盆栽來泰陽!
那生石花是睢國的特產,而奉上生石花的是……兵部侍郎!
偏偏在驛站,那個兵部侍郎竟然有意無意的單獨接觸過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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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宇文睿說過……細作探子更是深入我朝權貴之中!
林惜文再睜開眼時,眼底一片淡然,她幽幽道:“閣下急於得到消息,爲什麼不想想我是怎樣穿過嚴防死守的泰陽城門,又是怎樣到了此處呢。”
那人站着定定的看了林惜文片刻,她此刻是被壓制在地的,並沒有擡頭,也沒辦法擡頭,束起的頭髮因爲路途的奔波早起散亂,蓬頭垢面的樣子,加上她弱小的身材,此刻讓人無法辨別是男是女,可聽聲音,還有她輕笑時那種姿態,都是屬於女兒家的。
這麼一個女子……
那人不禁微微的眯起了眼睛,又靠近了幾分。
身邊的人連忙將火把跟着往前移動,就是這一瞬……
讓他看到了林惜文耳後延至頸脖之間那寸肌膚!
他心下一突,擺了下手。
原本壓制住林惜文的人下一秒便鬆開了她。
這時,林惜文才鬆了一口氣,她乾脆的從地上站了起來,直視起眼前的人。
同時,她的樣貌也完全暴露了出來。
“你……”
那人似乎被林惜文的樣貌驚了一下,可很快便鎮定了下來,沉聲道:“你是怎樣入泰陽城的?”
林惜文眉眼微彎:“我能進來自有我的辦法,不過我今日來還爲閣下帶了份禮物。我的馬匹就在泰陽城外,禮物就在馬匹之上,閣下大可命人將馬牽進來,一看便知。”
那人給了身邊人一個眼色,便有人去了,剛走了兩步遠,只聽他又道:“只帶馬上的東西回來便可,不要開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