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字同時出自兩個人之後,是江玉珩與林惜文。
江玉珩一把抓住了那侍從的衣領,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雙目頓時充滿血色:“你剛纔說什麼,再說一遍。”
那侍從一臉的悲切:“公子,夫人她……她在花市的時候,死了。”
“你胡說,好好的一個人去個花市怎麼會死!”
林惜文焉的轉身,快步走到了江玉珩身邊,也盯着那侍從,厲聲問道。
江玉珩此刻顯然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從容之氣,如同一隻困獸般,只能死命的搖晃着那個侍從,讓他一遍又一遍的說着穆心的死訊,彷彿根本就不相信一般。
倒是林惜文,聽了一遍又一遍的死了之後,突然喝斥了一聲:“江玉珩你他媽的給我鬆開!”
江玉珩一愣,手上的力道一鬆,那侍從滑落在地。
林惜文傾着身子,一雙眼睛如同刀子一般,看着他,一字一句道:“穆心是怎麼死的,你給我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清楚!”
“啊……”坐在地上的人顯然已經被江玉珩給晃暈了,此刻,突然面對着林惜文的逼問有些反應不過來,可片刻之後,便開始說起來事情的始末。
因爲今日是初一,而在祈夢,每逢初一都有一個花市。
在平時,穆心都會讓珍娘帶着幾盆花去花市,如果遇到有心人,便將花給賣了,如果不是,那便再搬回來。通常情況下,穆心是不會去的,一來,花市人多,她又多有不便。二來,穆心其實是並不願意見人的,當然,她不願意見人並非是自小這樣,而是因爲江玉珩的關係。
自他們從都城回到祈夢,但凡穆心出門,總會有人在她身後指指點點,說就是因爲她害的江玉珩不能飛黃騰達,有羨慕,也有嫉妒,但更多的是一些刻薄的話語。
所以,自此穆心便不怎麼出門了。
可最近兩個月,穆心突然願意去花市了。
難得她有這個心情,江玉珩自然是不會阻攔,所以,每次去便多派了兩個侍從跟着,加上珍娘,也算是照顧得當。
可偏偏就是今日。
早上,是穆心親自挑了兩盆蘭花和一盆睡蓮出去的。
穆心賣花,不爲謀取錢財,而是爲花得有心之人。所以,她選的花少,但卻都是極品,在花市,若得欣賞之人,所賣的價位也不會太高,只是按勞取酬而已。
一行人到花市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兩盆蘭花很快就有人得走了,就剩下一盆睡蓮的時候,穆心一心想着江玉珩的事,便也無心留戀花市想要早些回府,不曾想,就是這時,遇到了陳大人的公子。
“陳大人?”林惜文蹙眉問着。
那侍從忙答道:“是祈夢縣令陳大人家的公子。”
“後來呢?”
那陳大人家的公子先是想要那盆睡蓮,穆心不想惹事,並無異議。
“誰知那陳公子又說區區一盆蓮花都想要十兩銀子,硬說夫人訛詐。”
林惜文冷哼一聲,穆心所種的那盆睡蓮她昨日便留意了!那盆花叫‘瑩寶石’。
香睡蓮型根莖,着花較繁,具從葉中心呈輻射狀的奇特的脈紋圖案。花,花瓣深粉紅色,具稍暗的粉紅色縱向脈紋;花萼粉紅色。花葯金黃色,雄蕊橙色。花牡丹型,芳香宜人。葉,新葉紫紅色,脈紋淺紫色;成葉綠色,脈紋淡綠色,葉背紅色。
“然後呢。”
江玉珩顯然挺大穆心的死訊已然失常,這會兒,已經沒有任何表情了,整個人都是呆愣愣的。
只有林惜文一人問了下去。
那侍從又說:“夫人見那陳公子並非善類,便說投個有緣人不收銀子,將花送給那陳公子便是,可是那陳公子竟然說,既然是有緣人就要讓夫人過府一敘。夫人自是不肯,那陳公子當街……當街調戲,他們竟然……”
聽到‘調戲’二字,江玉珩的臉上這纔有了些動靜,他額上青筋暴起,咬牙重重的問了兩個字:“怎樣?”
“那陳公子的下人用左右相圍,用布匹在當街攔了個帳篷,硬是將陳公子與夫人單獨圍在裏面,夫人躲避不及,一頭……一頭撞死了。”
祈夢縣令的兒子!
一個小小縣令的兒子竟然猖狂如此嗎!
江玉珩怒道:“難道你們就沒對那畜生說,那是我江玉珩的妻子嗎!”
侍從哭啼道:“小的說了,可是那陳公子說,公子……公子不過一介落魄武夫,今日就算是當着你的面……”
不用說,不用說也知道那後面是怎樣的污言穢語。
林惜文不禁咬牙,就算是高俅的兒子高衙內如此放肆,也得仗着他爹是個太尉!
而這一個祈夢的小小縣令之子,竟然在祈夢界內這樣的橫行霸道,連一個盲女都不放過,簡直是滅絕人寰!
“陳志勝!”
江玉珩突然暴喝一聲,甩開擋在他眼前的侍從,人便衝了出去。
林惜文看到,他並非赤手空拳,而是拿走了自己的長劍。
這要出事的。
林惜文連忙回頭去看宇文珏,而宇文珏從頭到尾都是一
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他的注意力,甚至還在那兩座自鳴鐘上。
“宇文珏!”林惜文不由的喊了他一聲,又說:“你堂堂煜王,就看着這個祈夢縣令無法無天嗎!”
宇文珏看了碧痕一眼,碧痕福了福身子,便出去了。
林惜文明白,他這是讓碧痕跟着去了。
可是……即便是去了,即便是攔住了江玉珩沒有犯下大錯,穆心……終究是死了。
林惜文慢慢的轉過身,看那侍從,面無表情的問:“你們家夫人呢?”
“夫人的屍體已經被送入臥房。”
“珍娘呢?”
“珍娘爲救夫人,被陳家的下人亂棍打死了。”
林惜文的心頭一墜,連珍娘都死了!
四周安靜極了,宇文珏端坐着,並不說話。
張家那一家人早就嚇的大氣都不敢出,林惜文,一臉的陰鬱。
太不對了……這太不對了……
昨日還好好的人,昨日還與她談話的人,今天早上,怎麼能說死就死了呢!
這不應該……不應該啊!
宇文珏看着林惜文的樣子,皺眉道:“惜文,你先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