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什麼?”
眼看路越跑越荒蕪,就要脫離城區,林惜文不禁擔心起來。這樣的荒郊野外,如果他們死了,也不是睢國的責任了!
宇文珏眯着眼睛:“興蘭的驛站應該是在南面的……”
“應該……!”林惜文第一次聽到宇文珏這樣不確定的回答。
宇文珏突然笑了一聲:“因爲,我不知道姬漓有沒有騙我。”
“他當然是騙你的!”
這種破地方,興蘭的驛站怎麼可能建在這兒!
宇文珏搖了搖頭:“當時在船上,我聽他說話,並不會騙我。”
宇文珏,老孃還是第一次發現你他媽的這麼單純啊!
月落西沉,皎潔的月光折射出銀白的劍光,黑色的人影夾雜着冰冷的月光散出沒有絲毫違和感的冰冷煞氣。林惜文緊張地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心跳,只緊緊地盯着,看着那劍光離自己越來越近。
突然,林惜文的右後方,一隻玉令飛竄而出,隨着玉令飛出,懾人的劍光瞬間收斂,爲首的黑衣人抓住那令牌,一個手勢便止住了其他人的動作。
“我是大周煜王宇文珏!閣下不管是奉誰的命,總要想想,你,還有身後的人,今後面臨的是什麼!我宇文珏若死在你睢國的土地上,不管是在哪,大周都不會放過睢國!”宇文珏的聲音冷冽的傳出。
或許這段話真多起了一些作用,對方在猶豫。
而林惜文果斷的抽馬快行,前面的路有兩條。
左邊一條,太過黑暗,彷彿就是無盡的懸崖,而另外一條,隱隱的光明。
林惜文沒有太多考慮,直覺的就光明的地方跑去。
突然,她聽到後面喝了一聲:“主公說!一定要抓到那個女子……”
原來,是衝着她來的!
林惜文眼睛微眯!
她從未踏足過睢國,而來睢國不過半日時間,有誰能這樣恨她,竟然可以不顧一切,不顧宇文珏在場,不顧大周與睢國之間維繫了這麼多年的平衡關係,都要抓到她!
於此同時,林惜文突然感覺宇文珏整個人都倒在了她的身上。
“宇文珏!你怎麼了?你怎麼了!”林惜文慌亂的問着。
“暗器……”宇文珏的聲音弱了下來。
林惜文現在不能停馬,可是她隱約覺得,就算是立刻中了暗器可不至於虛弱至此,林惜文猜測道:“暗器是否有毒!”
宇文珏微微的點了點頭。
“宇文珏!”林惜文騰出一隻手將他的雙臂環在自己的腰間,用手摁住:“你堅持一下,我不會讓你死!我不會讓你死!”
而前面,路途漸漸的清晰,竟然是懸崖!
馬速太快,林惜文若是放開晏卿扯住繮繩,宇文珏便會掉下馬,說不定會被亂蹄踩死,倘若她這樣一直抱住宇文珏任由馬匹向前,他二人便會掉下懸崖,而這懸崖有多高,她無從知曉。
緊急時刻,哪容得林惜文有半分猶疑,不等她做出選擇,黑馬一聲長鳴,帶着林惜文與宇文珏跌下懸崖。
宇文珏的意識好像因爲危險的臨近略有復甦,將馬匹用力踢了一腳,借力攀到巖壁上,一手緊緊地抱住林惜文,一手抓住巖壁上的野草。
林惜文只覺得耳邊風如電掣,疾利地刮過□在外的雙手。臉頰埋在宇文珏胸口,只嗅到混雜着血腥味的幽幽青草香氣,還有死亡臨近時的無力與恐懼。
怎能在這裏死去?
怎能在這個時候死去?
怎能這般輕易的死去?
林惜文深吸一口氣,抱住宇文珏身子的同時睜眼。這種時候不可慌亂不可恐懼,否則送掉的就是自己的命!
宇文珏顯然已經毒發,貼着她的身子透涼如冰,剛剛抓過野草後便再無動作。她不會武,身上沒有任何可以救到自己的工具,上面是追殺她的人,下面是置她於死地的懸崖,離她最近的是冰冷的峭壁……
不對!她抱着的人是宇文珏!
宇文珏因爲中毒的關係沒有內力,可招式上他也並不疏忽,故而,身上一直藏着一把削鐵如你的匕首!
林惜文放開一隻手,沉着地抽出宇文珏一直藏在靴中的匕首,甩開刀鞘,一把刺進峭壁中。
削鐵如泥的匕首插入懸崖之後,雖然沒有讓林惜文與宇文珏停住降落,卻減緩了二人下落的速度。
匕首劃過石壁的地方迸出火花,林惜文覺得自己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那一柄輕薄的匕首身上,握着劍的右手被震地幾乎麻木,能感覺到剜骨的疼痛在手心蔓延,濡溼順着手心滑到劍柄,又由劍柄流回手腕。
&nb
sp; 但是林惜文知道,她不能放開!即便是這隻手斷掉也不能放開!她不能死在這裏死在這個時候!
可是林惜文沒有內力,單靠蠻力,那劍便如普通匕首一般。接下來石壁上一塊凸出的石頭,使得匕首如同船隻撞上暗礁一般,狠狠地折了一折之後飛出林惜文的手心。
完了。
連最後的一線生機都沒了。
丟了匕首,林惜文只覺得死亡的絕望迅速籠罩在頭頂。她只能兩手抱住身邊唯一的依靠,緊緊地抱住,將腦袋埋在還有餘溫的胸口,閉眼,不看不聽不想。
至少,是她與宇文珏死在一起了,不是嗎?
可是,爲什麼要死呢?
曾經,在泰陽的時候都璽喂她喝下毒藥,她都沒有想過要死!爲什麼,現在要想去死呢!
不行!反正都璽在泰陽恐怕已經是凶多吉少出不來了,而她來到睢國之後從未在任何人的口中聽到都璽的名字,反正她已經身中劇毒,活不了多長的時間,爲什麼不能現在保宇文珏一命!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林惜文抱着宇文珏的身子突然的用力,將二人的方位完全調轉過來,緊接着全身一陣劇痛,腦中“轟”的白了一片,再無意識。
天空很藍,飄着幾朵白雲。
林惜文睜眼便覺得,這是自己十幾年來看過最美的天色。因爲她發現自己還活着,不僅活着,還是完好無損的活着。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除了用劍時被傷到的手心手腕,除了墜地時分那種渾身快要斷裂的感覺還殘留之外,竟然沒有一點事。
她仍舊是在她極爲熟悉的那個懷裏,甚至抓着他衣襟的手也還是原來的力度,靠在他胸口的腦袋也是最初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