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暴君,本宮要休夫 >第一百三十章 風月
    宇文珏略微頓了頓。

    “我總在想,什麼時候纔會是結束,爲什麼我會在這樣的一個環境中長大。你知道嗎?有時候我會很羨慕顏玉,我也很佩服姬漓。顏玉對什麼都是淡淡的,他嘴巴毒,人心卻不壞。而姬漓……他爲什麼能把什麼事都看那麼淡,仇恨他能拋,親情他也能拋,這世間有什麼是他拋棄不了的?!是不是每個人在乎的東西都不一樣!”

    他象在自言自語,是一種不能全然如願的絕望。

    林惜文的手,撫上了他的頭,慢慢的揉着他的太陽穴,說:“其實姬漓也不是什麼都不在乎……”

    宇文珏擡眼。

    “宇文珏,我不知道你爲何要執意如此。可,連你都會說累了,你覺得,你心裏執念的還值得嗎?!”

    宇文珏抓緊了林惜文的手,往她的懷裏拱了拱,說:“惜文,我答應你,終有一天,我會放你離開。”

    林惜文身形一僵,眸中的光彩下沉。

    “宇文珏……”

    窩在她懷裏的人,脣角微微勾起,笑的如此豔絕!

    宇文珏沒有再讓林惜文回去,就在這院子裏給她掃了一間住所。

    宮裏,也是在沒有消息傳來,宇文闕那邊,似乎也沒有什麼動靜。

    宇文珏看似也沒什麼心情去管什麼閒事兒了,他倒是有心情窩在書房裏,與林惜文一人一張美人榻躺着也好,坐着也罷,每天都是一身白綢的衣褲,兩個人懶散的連頭髮都沒有束起。

    “我聽碧痕說,你初來的時候就喜歡窩在房裏看書?”

    “嗯。”林惜文手裏拿的一本大周的文人雜記,翻的意興闌珊。

    宇文珏朝她擺擺手:“惜文,你過來。”

    林惜文聞言,有些詫異的擡眼看他。

    “你給我寫幾個字可好?”

    “寫字?”

    宇文珏見林惜文不動,呼啦一聲,自己翻身下榻走至林惜文身邊,不由分說的托起她就來到書案旁,書桌上鋪着雪白的宣紙,用碧璽的鎮紙壓的平展展的。

    他撩起袖子開始替她磨墨,臉上的神情像是頑童一般,磨好了墨,又提起一支狼毫筆氈飽了墨汁讓林惜文捏在手裏,他笑的溫潤:“你寫我的名字可好?”

    林惜文捏着筆的手抖了一下,潔白的宣紙上便染上了點點墨汁,像是梅花一樣暈染開來。

    她忽然就笑了,彆扭的拿着毛筆,按照鋼筆字的手法寫下了‘宇文珏’這三個字。

    宇文珏看着林惜文落在紙上的字,眉頭緊緊的蹙在一起。

    “很醜吧?”林惜文扔了毛筆:“我不會寫字。”

    宇文珏指着自己的名字:“確實不會寫,你拿筆的姿勢就不對,喏,這裏少了一筆。”

    林惜文看了眼他所指的地方:“我用的是連筆。”

    “連筆?”

    林惜文掃了眼桌案,拿起一支細小而堅硬的工筆,沾了墨汁,蒼勁而有力又寫下‘林惜文’這三個字:“我寫的字是這樣的。”

    宇文珏頻頻搖頭:“這樣可不行。惜文,從今天開始,我們來練字。”

    他在捲筒裏抽出一副畫紙,一邊的碧痕見了忙過來幫他把畫紙小心的鋪開,這卷裱裝好的卷軸上書寫的內容是是《女則》,細密而整潔的蠅頭小楷。字跡內斂而不失大氣,筆鋒盈轉間流露着一種別緻的韻味。卷首和卷尾都有用胭脂暈染的梅來作爲裝飾。

    宇文珏的指腹輕輕的拂過上面的字,喃喃道:“本王也特意學過她的字體,可能借來的也只有這些,她的好東西都給了他。”

    碧痕輕喚了聲:“爺。”

    “嗯?”宇文珏這纔像是回過神般。

    碧痕道:“奴婢想問您現在想不想用點什麼。”

    宇文珏擺手:“你先出去吧。”

    “是。”

    碧痕走了之後,宇文珏走近林惜文,牽起她的手至書案旁。

    林惜文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宇文珏,他小心謹慎的將那幅卷軸平放在一邊,硯臺和洗盆都騰挪到遠遠的,在用那碧璽的鎮紙壓平。然後,拿了毛筆給她:“惜文,我執着你的手寫。”

    他就站在她的身後,身如梅枝般孤高,顏如梅花般靜美。

    好聞的藥香融合着這不濃不淡的水墨香縈繞在林惜文的鼻端,她的手腕被宇文珏捏着,指尖執着毛筆,遊走在這潔白的宣紙上,耳畔,還有他說的話:“你的手腕不用用力,就這樣順着我的……對,你只需要感受我的力道就行,若你單獨寫才能想起來這筆要怎樣落。”

    整整一個下午,他就這樣執着她的手寫了一個下午,他比她還要專注,寫的一直都是《女則》,洋洋灑灑的幾十篇。

    其實,林惜文寫到第十幾遍的時候,她就知道了,這幅是唐傲雪的字。

    對於這個早逝的皇后,林惜文並不是不知道一點的。

    一直到快掌燈的時候,碧痕才進來。

    宇文珏的額上已經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他鬆開林惜文,說:“你現在再寫下我的

    名字。”

    林惜文執筆,當宣紙上再次落下‘宇文珏’三個字的時候——

    宇文珏看着,他的胸口不知怎地也緩緩浮動起來,此刻的室內已經有些昏暗了,陰影落在林惜文臉上,從他這個角度看她的時候好像她是笑的,那笑容很微小,便似初春時節才起的花骨朵,竟然能生出一絲的羞怯,搖曳在他的心頭。

    她的字和那副原版上的字很像了,但,依然有些不一樣。唐傲雪的字體娟秀中透着大氣,而林惜文寫出來的,則是透着一股子的野,落筆野收筆也野。

    字由心生,果真如此。

    林惜文側頭,見宇文珏像是愣住了,一時興起,便在整張紙上塗了滿滿一副宇文珏的名字,有的都已經重疊。

    待宇文珏回神見到,也側頭看着她,微笑着,如一個靜雅純明的少年:“寫這麼多?要刻下嗎?”

    林惜文卻似笑非笑的反問:“你說,這些字能刻進你心裏還是我心裏?”

    可宇文珏回答她的,只有那雙明媚中帶着憂傷的笑眼。

    大周玄慶五年,夏末。

    細雨連綿,淅淅瀝瀝的下的將近十天的時間。

    宇文珏院落外的大簇薔薇花仍舊火雲般綻放,細雨繁花前的涼亭中,坐着兩個素衣男女,一前一後,執手撫琴。

    林夕我呢這十天以來被宇文珏看着,上午習字,下午撫琴。

    她越做越覺得這些都是唐傲雪所喜歡的,比如,宇文珏喜歡彈奏這首‘雲慶’便是她練了十天的曲目,他在彈奏的時候,指尖的那種熟悉感在林惜文看來,幾乎是充斥在他體內的每一個神經末梢,她覺得自己的心都是顫抖的,前所未有的……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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