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珩道:“你不要恨我,給你下毒的是你的皇兄,兩年前就開始了,你永遠不知道,這個人從什麼時候就開始防備,你是他的弟弟,今日,要你死的,也是他!”
宇文珏的表情很悲傷。
那是一種因爲融合了太多情緒所以無法解讀的悲傷。
那也是一種因爲洞悉了一切卻又無能爲力的悲傷。
那悲傷很濃很濃,卻是爲了別人,而不是他自己。
最後,他只能將雙眼一閉。
江玉珩卻被他的這個動作刺激到,用力將他粗暴地拖出暗道,邊走邊道:“你以爲你置身事外就可以了嗎?你以爲你不抵抗就行了?告訴你宇文珏,你想死,還沒這麼容易!來人!”
四周立刻冒出了很多夥計打扮但卻身手不凡的人,其中一人上前抱拳,躬身道:“將軍,一切都準備好了。”
“嗯。”江玉珩點點頭,將宇文珏拋到庭院中央的椅子上。
宇文珏已經毫無抵抗能力,但他們還是不放心,上前把他的手和腳緊緊綁住。
宇文珏微微睜開眼睛,氣息荏弱,但目光清冽,宛如夜月下的溪水,溫和而靈動。
江玉珩走到宇文珏對面,居高臨下地盯着他。
宇文珏淡淡一笑。笑容裏並無輕蔑、嘲弄的意思,彷彿此刻被五花大綁忍耐痛楚的人並不是他。
成王敗寇,自古以來,都已經是註定的,他盡力了,可他輸了,無怨。
但看在江玉珩眼裏,這個笑容無疑是諷刺。
他眸色一沉,冷冷道:“死到臨頭,你沒什麼話要說嗎?”
“死?”宇文珏淺淺的喘着氣,笑容越發鮮明瞭起來,“我爲什麼要死?或者說,我怎麼可能會死?”
江玉珩嗖的拔出一把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狠狠道:“我只要稍稍用力一推,你就命喪當場,你還覺得,你不會死嗎?”
“我死了,誰給你遺詔?沒有遺詔,你拿什麼來向我的皇兄換章嫿呢。”
這句話一出,就像一記霹靂,將江玉珩劈了個正着,他重重一震,眼皮開始不停的跳動。
宇文珏吐字艱難,但神情看來卻更輕鬆了:“你若不帶着遺詔去見我皇兄,他會放過你?”
江玉珩手上用力,鋒利的刀刃立刻切入宇文珏的肉裏,鮮紅的血慢慢的流了下來。
宇文珏的眉毛微微的悸了一下,但依舊不肯發出任何呻吟聲。
“既然你知道,那麼識相的,就趕快把遺詔交出來!”
“你們不已經到處在找了麼?”
“哼,我們如果找到了,你還能在這裏苟延殘喘嗎?在身上嗎?”江玉珩說着,開始搜身。
但是宇文珏懷內空空。
“不在身上……也不在煜王府,那麼就是藏在其他地方了?”
宇文珏呵呵的笑了起來,剛笑兩聲,就轉成了劇烈的咳嗽,這下,不止脖子,嘴裏也流出血來。
“說,你把遺詔?只要你說,我就讓你少受點罪。”
宇文珏定定地看着江玉珩,最後開口道:“酷刑對我無用。”
“你!”江玉珩暴怒,收刀退後幾步,對部下使了個眼色。
宇文珏的身體,立刻瘋狂的抽搐了起來。
江玉珩悠悠道:“這煙的滋味很不好受吧?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有千萬把刀子在翻攪你的心呢?又像是幾百只兔子在上面蹦跳?每吸一口氣都是對你的折磨,但是不吸你就會死……宇文珏,你體內的毒若是不碰到這種煙,對你身體根本就是毫無傷害的,不過,這是專門爲你準備的,你可要好好體驗。”
一管白煙噴完,夥計摘掉布袋,露出宇文珏的頭,只見他眼中全是血絲,臉上也紅一塊白一塊,肌肉痛苦的扭曲在一起,模樣很是可怖。
“怎麼樣?還不肯說嗎?沒關係。我一共準備了十八筒毒煙,剛纔用的兩筒都是淡的,後面會越來越濃,你可以一個接一個的嘗試,直到你願意說爲止。”
宇文珏喘了很久,終於開口,卻只是說了一個字:“呸。”
江玉珩眼角一跳,跺足道:“來人!給我接着用刑!狠狠噴!”
接二連三的輪番上去施刑。
噴到第六筒時,宇文珏暈了過去。
江玉珩冷冷道:“潑醒他。”
一名夥計端着盆水走過來,宇文珏身旁的兩個人各自朝旁邊讓了讓,好方便他走過去潑水。但就在他們推開的一瞬間,夥計突然反手將水往他們身上一潑,趁二人躲避時狠狠兩記手刀,精準、快捷、乾脆,兩名夥計連聲都沒發出一個,就雙雙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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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江玉珩一驚,一道黑影蛇般朝他頭頂躥來,他只得飛身後退,就在他的一驚一退間,只聽叮叮叮叮叮,一連響了十五聲,身旁的其他人全部倒了下去。
——這是何等可怕的武功?
江玉珩眯起眼睛,原本準備上撲的姿勢也停了下來,警惕地望着那個人,那人壓根沒看他一眼,收起鞭子將宇文珏一手抱起,飛快的在他身上點了幾處穴道,沉聲道:“對不起,我來晚了。”
原本昏迷的宇文珏慢慢睜開眼睛,看着該人,脣角揚起,似乎是笑,但卻越發虛弱了:“你果然從來沒讓我失望過,姬漓。”
“爲什麼你會在這裏!”江玉珩看着姬漓問道,明明,他在城外被大軍牽制着,爲何突然能來煜王府。
姬漓冷冷的睨了江玉珩一眼:“你的計謀太過拙略了,宇文睿機關算盡,恐怕要在你這裏出紕漏了。”
“不可能!”江玉珩大吼一聲。
江玉珩又向後退了一步,雙手慢慢握緊,衡量着面對如此對手,如果此時出手,會有幾成勝算。
宇文珏看穿了他的心思,忽然道:“你不是姬漓的對手。”
“爲什麼?”
“因爲是我說的。”宇文珏躺在姬漓懷中,雖然虛弱的似乎隨時都會死去,但聲音卻極其堅定,“我——宇文珏說——你不是他的對手。”
“還有,”宇文珏又補了一句,“像你這樣無能的失敗者,根本沒有資格娶章嫿。她那樣的女子,當初怎麼會傾心於你,可是,你不配!連再看她一眼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