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頭靜靜看着她。她走到他面前,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吻了一下。
紀念看着這一幕,胸膛內如擂鼓,感覺體內的血液嘩啦一下都涌了上來,除此之外,還有種很不愉快的情緒,她緊緊皺起了眉。
Able的身體一僵,整個人都有點發蒙,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反應過來後,他立即向後退了一步。
沈靜微似乎也並不介意,她滿臉笑容地看向紀念:“紀念,在倫敦好好玩,再見。”
沈靜微重新回到車裏,隔着車窗和他們揮了揮手,然後驅車離開。
Able沒想到會在紀念面前發生這一幕,一時覺得十分尷尬,除此之外,心裏有一種微妙的感覺,心裏隱隱有些不安和忐忑,像是自己做錯了什麼。
“她、沈靜微她、她在國外待的時間久,所以這對她而言就是一種禮儀。”他故作正經地解釋,耳朵卻莫名發燙。
“所以,你經常這樣?”紀念盯着他問。
“沒有。”Able立即嚴肅道,“這是第一次。”
他也覺得莫名其妙,沈靜微今天怎麼了?
紀念覺得不可思議,可她相信Able是不會撒謊的。
“一會兒我帶你去遊泰晤士河,晚上我們去坐倫敦的雙層巴士,吃了晚餐再回去。”Able換了話題,說起今天的行程。
泰晤士河,橫跨在河上的二十八座建築風格不同的橋,它們將泰晤士河兩岸連成一片,氣勢磅礴,美不勝收。
紀念坐在長椅上,一動不動地看了許久。
Able買好票,剛好到開船的時間,他們隨着許多人一起上船,船上工作人員解釋,整個行程大約四十五分鐘。
泰晤士河迂迴穿過倫敦中心,每一個轉彎處都有它的歷史,沿途可以欣賞整個倫敦的全景。
“這是倫敦眼、市政廳、哈格佛橋、皇家音樂廳、塔橋……”Able低聲和她解釋。
作爲曾經的日不落帝國,倫敦是它的首都,歐洲最大的城市,它的各種建築,或氣勢磅礴,或充滿神祕,美得令人心驚,這裏包羅萬象,既有歷史的底蘊,又有現代的文明。
“紀念。”遊船快結束時,Able喊她。
她仰頭看着他。
Able說:“給你佈置一個功課,現在就要做。”
紀念一臉疑惑:“什麼?”
“隨便找一個人,然後去和他聊天,最少三分鐘。”
她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他:“說什麼?”
“隨你喜歡。”
紀念皺着眉,一臉爲難地看他,Able不爲所動,淡淡一笑。
她沒辦法,只好深吸一口氣轉過身去,面向人羣開始尋找目標,最後把目光停在一個帶着孩子的年輕女人身上。
猶豫半晌才邁開腳步。
第一句話就說:“Excuse me, what time is it now?”
“咦,這個捲髮小女孩兒好可愛,簡直像芭比娃娃。”紀念由衷地說。然後,她彎下腰和“芭比娃娃”對話。
一旁的年輕女人也蹲了下來:“你一個人來倫敦玩?”
“不,和朋友一起。”紀念站起來,轉身指向人羣中的Able,“就是他。”
身旁的年輕女人說什麼,紀念沒太聽清楚,大約是讚歎之類的意思。她看着他,腦海裏一遍遍回想着林喜兒昨天說的一句話——他和別人不一樣,他像是會發光。
此時,她看着Able,也有同樣的感受。
難道,這算是喜歡?她的心跳突兀地快起來,一陣熱氣從心底躥上來,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好燙,都怪林喜兒胡說八道害她亂想。
三分鐘很快就過去了,她走回到Able身邊,他看着她,清風般一笑,問:“也沒有很難,對不對?”
“也不簡單,突然和人搭話,好囧。”她說。
Able朗聲一笑。
“這個功課,以後每天都要做。”他看着她說,“你自由選擇聊天對象。”
紀念半張着嘴巴看他,一臉驚愕:“每天?”
“是。”
“Why?”她急得連英語都蹦出來了。
Able似笑非笑,慢吞吞地問:“老師給你佈置功課,還要對你說Why?”
紀念眼皮一翻,不滿地看了他一眼,又認命地發出一聲“哦”,接着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發呆。
Able被她孩子氣的舉動逗樂了,他擡手揉了揉她腦袋:“明天帶你去遊樂場,算是獎勵。”
遊樂場是小孩子才愛去的呢,紀念這樣想,可嘴角卻情不自禁揚起來。
喫完晚飯已經八點鐘,他們搭車回劍橋。
整整一天都在外面遊蕩,紀念是真有些累了,上了車,原本還強撐着精神去看外面的夜景,沒多久,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頭腦一片混沌。像小雞啄米似的,她的頭一上一下地動着,車一停,她咚一下撞在Able的胳膊上。
Able轉過頭看她,她睡得矇矇矓矓,半睜着眼睛,一臉懵懂迷糊,接着,又閉上了眼睛。
這個樣子的紀念,他是頭一次見,褪去了平常小士兵般的警戒與倔強,此時的她,嬌憨可愛得一塌糊塗。他看着她,心裏忽然柔軟得無以復加,像被一根羽毛輕輕劃過,又酥又麻,他甚至想不到準確的詞語來形容。他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身體,讓自己靠她更近一點,然後,伸出右手,輕輕託着她的腦袋,放在自己特意壓低的肩膀上。
從車窗上透着的鏡像看,兩人的姿態親密無比,Able靜靜看着車窗,像小草吐露新芽,有異樣的情愫,從他心底冒出了頭。
紀念一路睡着,快到站時才醒。她睜開眼愣了愣,清醒了半分鐘,然後發現自己半個身子都壓在Able身上,他的肩一高一低地給她靠着。難怪她睡得這麼舒服。
紀念簡直要羞死,連頭都不好意思擡,不知道怎麼面對他,可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她總不能一直裝睡。她只好硬着頭皮坐起來。
Able轉過頭看她:“醒了?”
紀念看着他,有些難爲情的樣子,她指了指他的肩膀,問:“痛嗎?”
“一個腦袋能有多重?”Able淡淡一笑。
紀念仍是不好意思,她低下頭,然後忽然想起了什麼,偷偷擡眼看向他的肩膀處。自己睡覺時有沒有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