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重新提起行李往家走。到了家門口才想到是不是有些突然了,也沒事先打一個電話,爸媽不會被嚇到吧?不過好在他們只是愣了一下,便都顯得異常高興,尤其是我爸,呵呵笑個不停。
我媽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可別再走了。一個女孩子,一次比一次走得遠,我和你爸這麼大歲數了,現在也想開了,不求你多富貴,只求平平安安在我們身邊一輩子就夠了。”
“媽——”我上前給了她一個久違的擁抱,還是回家的感覺好。
但當我走的時候看到他們兩鬢已經白了,還有那不知不覺蒼老了的容顏,心裏就會難受異常。
“爸媽,我走了,下次再過來看你們。”說完我提着行李就走了出去,沒敢回過頭去看他們。不是不想,是不敢,怕這一回頭,腳步就再也邁不開了。
上飛機前,我仰起頭向四周望去,望着這個國度這個城市。對於這裏的水土我已經有了和血肉一樣不可分離的熟悉與依存感,所以從那裏飛回來後好長一段時間,心裏都有些沉鬱。
秦子陽工作又忙,回家的次數也漸漸少了起來,大大的房子我時常對着它發呆,不知該幹些什麼,就連買也不知該買些什麼纔好。
最近秦子陽因爲新的開發案要飛去印度一週,說是今天會回來,可是看着牆上的鐘表,已經過了午夜12點了,仍是沒見到他的身影。
凌晨一點時,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然後是開門聲與那熟悉的腳步聲。
他走過來,俯下身子在我額頭落下一個吻。
我睜開眼。
“把你弄醒了?”
“沒有,做了個夢,夢到你了,然後一睜開眼,都分不清是真實還是夢幻。”
“時間還早,睡吧。”
“秦子陽。”我叫住他。
他看着我,用眼神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咱們回國吧。”
他沒有說話,又低下頭親了親我的發。上牀後他的手從後面伸過來攬住我的腰。
“好。”他說,聲音很輕。
我醒來的時候頭暈暈的,昨晚沒大睡好,也記不真切他是怎麼回答的了,可是想要再問時人又已經去了公司。
過了三天才再次見到他。見了面我也便忘記那件事了,只想着給他弄些好喫的,問他累不累。倒是後來喫晚飯時,秦子陽主動握着我的手,他說:“回國的事需要再等等,我先飛回去看看,如果環境適合,咱們就回去。”
我猛點頭,能夠回去怎樣來說都是好的。
後來他常常在中國和美國之間飛行,有大半時間是在飛機上度過的。
這段日子,我突然來了興致,拉着家裏的傭人馬裏去街上逛,買了很多很多的東西。我打電話給程姍,“姐們兒,我就快回去了,到時候給你帶禮物。”
“真的啊?真的嗎?你要回來了?啊啊啊啊啊!真是太棒了。”
她一頓尖叫,叫得我不得不把電話拿離耳旁,但是我們都在笑,那笑是抑制不住的。
掛了電話我心裏還是覺得美滋滋的。不過,這股子衝動硬是在漫長的等待中磨去了大半。
回國之後我去他在北京辦公的地方找他,那高高的大樓像是一座山一樣,需要我仰望,就如同我第一次去見秦子陽時。
“請問您找誰?”
“秦子陽。”
“不好意思,秦總現在在外開會,不知您有預約沒?”
“沒有。他幾點開完?我在這裏等他就好。”
“這個,我也不清楚,要不,您先在這坐會兒吧。”
這一坐就是一整個下午。一直到傍晚,也沒見到秦子陽的身影,我也沒有給他打電話,不知爲何,我這次回國不想讓他知道。
“要不,您下次先預約了再來吧,恐怕今天秦總是不會回來了。”
“不了,我想再等會兒。”
見我堅持,那位漂亮的祕書也不好說什麼,倒是善意地拿了幾本最近的雜誌給我。
“謝謝。”我接過來,隨意瞥了一眼。但就是這一眼,讓我忍不住顫抖起來。
上面的男人我再熟悉不過,而女人是她。我心中一直有着的那根刺,那個叫張梁晴的女人,傳說中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我迅速地翻開雜誌,上面每個字都如同針尖一樣刺穿了我。
原來他竟與她訂了婚,半年之後將要成婚。而我,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我手機沒電了,能借電話用下嗎?”我站起來,走向祕書檯,讓自己儘可能顯得平靜。
她看了我一眼,把電話遞給我。
“是我,秦子陽。這個號碼你應該熟悉,我在這等你。”說完,沒有等那邊回覆,我直接掛了電話。一旁站着的祕書用探究的目光盯着我。
不到半個小時,秦子陽的身影就出現在我面前。
“怎麼突然過來了,也不跟我說聲。”
“想你了,就來了。怎麼,不高興?”我看向他,冷笑。
“沒有的事。”說着,他一邊拉着我往電梯走,一邊對一旁的祕書交代道:“我明天不過來了,跟張特助說一聲。”
“是,秦總。”女人驚詫的目光直到我離開很遠還能感覺到。
我們一路到了樓下的咖啡廳,他叫了兩杯拿鐵,“等了很久?”
“還好。”我低頭,喝着咖啡。
“怎麼突然過來了?”
“這個給你。”我把雜誌遞給他,整個過程我竟然出奇的平靜。
他接過,掃了一眼,放在一旁,淡漠地道:“這些八卦你也信?”
“只是覺得好笑。”我淡淡道,隨即喝了口咖啡,“這家味道不錯。”
“這邊工作也告一段落了,明天一早就回去。”
“我不回去了。”我看着手中的咖啡,攪動了幾下,輕聲道。
“蘇念錦。”他的臉沉了下來,聲音很是低沉。
“秦子陽,你說,我怎麼就遇上了你呢?”我偏着頭,似是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