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好久不見,秦先生(全集) >第60章 我也曾渴望有個人將我妥善珍藏(1)
    蔣哥負責開車,我和秦子陽坐在後面。

    “去哪?”車子開上主道後,蔣哥問道。

    秦子陽沒說話,而是給了他一個眼神,但彼此之間多年的默契卻讓他已經明白了大概。

    車子開到離這最近的一幢公寓,是我曾經去過的。記不住具體是爲什麼事了,好像是鍾子林回來,大家要聚聚,需要換衣服,秦子陽就帶我來了這裏。那次甫一進門把我嚇了一跳,滿牀、滿桌子的高檔化妝品,香奈兒、露華濃、蘭蔻……各種系列的化妝品堆得到處都是。

    我問他怎麼買這麼多。他眉頭一挑,淡淡道,讓祕書幫着買的,不知道我平素用什麼樣的,就都買了一些。

    其實那時我哪裏需要這樣好的化妝品,一個工薪階層,用的頂多是夢妝和ZA一系列品牌的,價位普遍不算太高,但也不會有幾十的那麼低,算是符合當時的生活水平。

    那時用着也覺得挺好,可是如今再擦在臉上,卻會覺得異常乾澀,似乎哪裏都用不習慣,總覺得粗糙了些。

    “你先回去吧。”他淡淡地交代着。

    那邊點了一下頭,車子重新按照來路開了回去。

    他隨即看向我,我沒回應他,直接邁着步子走了進去。到了門口卻只得停下,沒有鑰匙,於是在那裏站着。

    他走過來,卻並不急着開門,而是把身子貼了過來,正好把我圍困在門與他的懷中,我只要微微一動就能碰觸上他的胸膛,甚至即使靜立着也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的熱氣噴吐在我的耳際。

    “回來我身邊。”他說,聲音很輕,有着幾分壓抑,還有一絲小心翼翼的拘謹。

    呵,秦子陽原來也是會拘謹的。只不過,這份拘謹很可能在下一刻,不,也許是下一秒就變了味兒。就像是曾經,曾經的他可以那樣子地寵我、慣我,把所有好喫的好用的都一股腦地給了我,把我寵到無法無天。他不在乎媒體,不在乎公司裏的員工,甚至不在乎他那些哥們的調侃,他這樣特殊到近乎令人髮指的寵愛也給了我之後無窮無盡的痛。

    那痛曾讓我差點爬不起來了,我完全是靠着心口的一股執念撐下來的,從來沒有人知道,當一個女人懷着一個無比期盼到來的孩子卻又要親手設計它的死亡時的心情。

    那種負疚的心情,那種疼痛的滋味,是活生生地把自己的肉撕裂開來,然後掏出那裏面的心。不是別人的,而是自己的。所有的過程都在自己的眼前血淋淋地上演,但是除了痛沒有別的辦法。

    “站得夠久了吧,請問秦少什麼時候能把門打開?”

    他似乎僵硬了下,連呼吸也變得急促了起來。他的手並沒有去開門,反而探向了我的身子,用力地把我的身子調轉過來,使我與他面對面地立着。

    他的臉離我很近,近到一低頭彼此的脣就有可能碰上,那曾經輾轉激吻了無數次的脣如今抿成了一條線。

    “蘇念錦,有時我真是恨你的。”

    他狠狠地說,甚至能夠聽到牙齒相碰的聲音,似乎這話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般,帶着言語本身已經無法形容的恨意,生生被擠了出來。

    “如果沒有別的可說,那我要回去了。”說着我就要走,卻被他伸手攔住。

    這次他很痛快地開了門。我走了進去,裏面跟前幾年來時竟然一模一樣,除了窗臺上的那個盆栽。

    那是我有次心血來潮過來這時放上去的。其實只是爲了破錢買的,但又不愛捧着,就隨手扔在這了。進來初看到時,我還是沒禁住強大的好奇心走了過去,只可惜,已經全部枯死。早知道還不如不要走過來,至少遠遠地望着,覺得它們好似活着一樣。在陽光下,那形狀沒什麼大的變化,可是細細一瞧,才知道早就死透了。

    他走過來,看了一眼我望着的地方,眉頭緊蹙了下。

    “過幾天我讓人去換個新的。”

    “是啊,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一個盆栽,無所謂的事情,你想換多少個都行。”

    “別用這樣的口氣跟我說話……”他走過來,執意地圈住我,扳起我的臉,聲音喑啞,“念錦,我們在一起多久了,我榮耀的時候,我落魄的時候,我艱難的時候,尤其是咱們在美國那陣兒,那陣子我很快樂。”他淡淡地說着,不過怎麼聽都覺得淡不起來。

    他這看似平靜如常的話卻讓我愣在那很久。

    “是啊,真夠久的,可是爲什麼每每想起來還總是會痛呢?秦少,秦總,你身上的光環從來都沒少過,即使落魄了,你身邊的女人似乎也沒見得少到哪去,我追到上海時有,到了紐約仍是有,前前後後,來來去去,我能記住面孔的,我記不住面孔的,華麗的,氣質高雅的,嬌媚的,火辣的……凡是能找到形容詞的,你通通都有過。秦子陽,我總是在想,在想我怎麼就遇上了你呢?”

    “不是你遇上的我,是我找到的你。”他說得極爲動情,可我偏偏還是會覺得痛,心抽搐一般地痛,一陣一陣地。然後我笑了,仰高頭,道:“是啊,是你找到了我,我該謝謝的,也許這在別的女人眼中是天大的榮幸,我蘇念錦修了三輩子的福氣給修來的。”

    他猛地抓住我的雙腕,手勁仍是那樣大。

    “不要光想着你的痛,我又何嘗沒有痛過,你以爲我是一個沒有靈魂的人嗎?你以爲在你那些痛了的時候我當真就沒有一絲一毫的感覺嗎?你真是高估了我。我做不到,我也是活生生的一個人。蘇念錦,你看着我,你看我眼中現在可有你不曾見過的痛?”

    他說我不懂,我看不見他的痛,他抓着我的手,低低地說着……

    “你弄疼我了。”我說。但是他不肯松,這次我沒有像以往一樣掙扎,然後等着他抓得更緊,直到我放棄掙扎,這樣的循環沒有意義。我用着清亮的雙眼看着他,只說了一句:“秦子陽,莫非你能給我的永遠都是這種痛?”

    他先是一愣,隨即放開了手,像是被灼燒到了一樣放開了我的手。

    我看着不斷後退的秦子陽,猛地低下了頭,低低啞啞地笑出了聲,笑得極爲嬌媚,不論是眼角眉梢,還是脣邊雙頰,都帶着一抹平時沒有的媚態。

    最後笑夠了,我擡起頭,冷冷地看着他道:“秦子陽,你這樣子真有趣。”

    話音剛落,我就想到了第一次他對我說過的話,那句我今生都不會忘記的話,他說:“蘇念錦,你可真有趣。”

    “說吧,你到底有什麼要跟我說的,最好一次性說完。我說過的,秦子陽,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牽扯了,是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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