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喘息伴着渴望,細密的汗珠從他額頭沁出,最後滑落在牀單上,熱浪滾滾而來,蒸發了兩人的理智。

    在交融的氣息吐納間,在這一方有限的空間裏,兩具年輕的身體構成一幅再親密不過的場景。

    徐莫庭在之後緊繃了全身,他埋入她發間,低低呻吟了一聲,一股激熱勃發而出,而安寧的手心也隨之一片潮溼。

    徐莫庭擁住她躺着,灼熱紊亂的氣息一點點緩和,他伸手抽了牀頭櫃上的紙巾,細細擦去她手上的體液。

    對安寧來說,這一切發生得太過驚心動魄了,以致久久緩不過神來,感覺像是天堂地獄都走了一遭,又重新回到人間。

    也不知道是被嚇壞了還是真的“心力交瘁”了,安寧閉上眼,當然她不否認自己也有點兒不敢睜開眼睛。

    他叫了她一聲,安寧只當自己死了,徐莫庭低低笑了一下,溫潤的指尖滑過她額頭的溼發。

    “你的臉有點兒燙。”

    他是故意的嗎?

    他的脣又在她脣上吻了吻:“睡吧。”

    “……”

    安寧原本以爲這一晚肯定睡不着了,結果沒多久恍恍惚惚就起了睏意,身邊人獨特的味道包裹着她,細膩溫醇,好像能安定人的心神。

    隔天醒來,窗簾的縫隙間有陽光照射進來,一時間安寧不知自己身在何處,記憶逐漸回潮時才驚慌失措地坐起身,下意識地四下望了望,房子裏只有她一人,不禁鬆了口氣。

    下牀穿好衣服,她的神情還是有點兒怔怔的。她走到餐桌邊,見上面擺着齊全的早點,牛奶杯下壓着一張字條:

    我出門了。門口櫃子上的備用鑰匙你拿着。有事打我電話。

    安寧轉身去洗手間,新的牙刷牙杯妥帖地放在洗手檯上。她開了水龍頭,冷水淋過手心時,整張臉不受控地升溫。

    洗漱完她吃了一塊三明治,剩下的也不知道怎麼處理,左思右想之下她在他那行字的下方寫了句:喫不下了。

    安寧回到學校時差不多十點鐘,幸虧她上午那門工程數學不用考,要不然就是傳說中的因什麼而廢什麼了。一進寢室就聽見毛毛在叫:“那老師憑什麼沒收我的橡皮?!”

    朝陽:“你帶了七八塊,且塊塊字如麻,你真以爲老師會當那是微雕工藝品嗎?”

    毛毛:“不是你說不要在一隻羊上拔毛的嗎?”她回頭見到安寧,“哎呀阿喵,你回來了!”

    安寧避重就輕,問:“你們提早交卷了?試題很簡單嗎?”

    朝陽、毛毛同時面部扭曲:“太難了。”

    毛毛:“對了阿喵,你昨天——”

    “我昨天住旅館了。”安寧表情坦蕩。

    毛毛“噢”了聲:“今早妹夫打電話來跟我確認了一下你的考試安排,然後說你會晚點兒過來學校。”

    不帶這樣玩的!

    “阿喵,嘿嘿……”

    “我要看書了,下午考試!”

    後來直至到進考場前,安寧都一心一意地只讀聖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不管毛毛怎麼連滾帶爬,朝陽怎麼旁敲側擊,她都是一副春山如笑圖模樣。

    這天考完試,跟薔薇她們道別,安寧到科研樓交項目的總結報告。結果腳剛跨進辦公室大門,就與裏面的一人視線相交,猛地定住了身子,眼睛也瞪大了。

    她的指導老師看到她,叫了她一聲:“李安寧。”

    安寧拉回心神走上前,與那道熟悉的身影錯身而過:“教授,我來交報告。”

    “嗯,放這兒吧。”指導老師並沒有察覺到李同學想要放下東西就走人的心情,兀自說開:“你們這一個課題能夠做出來,可要多謝謝人家徐莫庭。”

    安寧想,這老師平時挺矜持的,怎麼今天突然熱情起來了?她不得不轉身,語氣盡可能平淡無波,而當時不知道怎麼了,還伸出了手:“謝謝你。”

    對方淡淡一笑,與她相握了一下,“應該的。”

    安寧收回手時掌心留有的溫度讓她不由得紅了下臉,馬上趁熱打鐵告辭:“那老師沒事我先回去了。”

    安寧如蒙大敕出來時,就收到了短信:“在外面等我一會兒。”

    安寧回:

    “不要,我要回去了。”

    辦公室裏的人挑了挑眉,眼波流轉間,眉梢都似帶了情。

    安寧回宿舍時正巧遇到走到她們門口的薔薇,對方不由得問:“怎麼了?後面有人追你啊,跑這麼急?”

    “嗯……我想起來衣服還沒洗。”

    薔薇感嘆:“又不是阿瑪尼,你泡皺了也就百來塊錢。說起來,我上次看到妹夫戴的那款手錶就是阿瑪尼的,那低調的GA標緻啊,我眯得眼睛都酸了纔看清楚。還有你有沒有發現他很多衣服都是GA的,啊,多麼感情專一的一個人啊。”

    安寧無語。

    薔薇講在興頭上卻見聽者明顯神遊太虛,不免心生恨意——恨鐵不成鋼,一手按住對方肩膀,“我說你好歹給點兒反應吧?”怎麼說都是在講跟她息息相關的男人不是。

    “嗯。”她反應了,“那麼薇薇,我可不可以洗我的百來塊錢的衣服了?”

    “……”

    當晚,安寧收到短信:“你忙就不打擾你了。早點兒休息。”

    安寧小小舒了一口氣,隨後又輕輕“切”了一聲。

    徐莫庭此時正坐在牀上,慢條斯理地翻看《養貓一百招》。

    第一招:切莫太急躁。

    考試周很快接近尾聲,安寧是最早結束此議程的,因爲平時“用功”所以有兩門是免考的,這方面安寧算牛的了,所以,在毛毛等人依舊掙扎在生死邊緣的時候,阿喵同學已經開着電腦看賀歲片了。

    毛毛、薔薇、朝陽指着她:“你不是人!”

    “……”

    本來安寧可以回家了,但毛毛提議考完試大家一起去喫頓大餐。因爲明年都要準備實習工作,聚在一起的時間不會像以前那麼多,估計一回來就要各奔東西,各自拼搏。

    於是,眼下空閒得不得了就等着喫大餐的人,看看電影殺時間不是太過分吧?

    毛毛奇怪了:“要我有時間,有如此英俊一個男朋友,鐵定每天纏綿上數十回合,讓他下不了牀,讓他無時無刻不含情脈脈地看着我,我如魔似幻地看着他。還要——不行我沒力氣了——可是人家還想要嘛——那就坐上來吧。”

    安寧一口水噴在屏幕上。

    毛毛等人離開不久,電話響了,是張齊,叫她出去喫飯。

    安寧看時間,三點鐘,不上不下這算喫哪一餐啊?

    對方笑問:“嫂子,你考完了是吧?我們也完了,太無聊了,打算去酒吧喝酒,程羽也在,來吧,當然老大也會來。”

    安寧想到無聊,的確是有點兒,不過徐莫庭也去啊,下意識挺了挺背,她幹嗎不好意思,怎麼說都是他,咳,耍流氓在先,要不好意思也是他纔對。

    張齊得到肯定答案便立即給徐莫庭打去電話:“老大,跟我們去喝——別掛呀,嫂子也去。”

    徐莫庭不在學校裏,所以安寧是坐張齊的車去的,當時車上還有另外三個女孩子,老三的車在後面,男生滿座。

    徐莫庭到場比較晚,推開包廂門時裏面已經鬧上了,衆人見他進來一陣起鬨,老規矩,遲到了罰酒。他看看左邊沙發上的安寧,她眼裏光芒閃爍,明顯是站在看戲的那一邊,徐莫庭笑笑喝了下去。

    三杯下肚,徐莫庭走到安寧旁邊坐下,拿她的果汁抿了兩口,壓下嘴裏的酒味,他一向不喜歡苦澀的東西。

    這時一女生斜手遞過來一杯新倒的飲料:“徐莫庭,那杯是李同學的,這杯沒有喝過。”

    坐在另一端的老三已經笑出來:“團支書姐姐,她是我們老大的女朋友。我們一直在喊嫂子你不會沒聽到吧?”

    那女生明顯怔了下,有些尷尬:“我當你們喊着玩兒的,誰知道——”說着看了眼徐莫庭。

    徐老大對別的女生從來不用一分心思,認識的頂多也就點下頭,相當“不拖泥帶水”,團支書姐姐最終咬了咬脣走開了。

    原來讓對方知難而退的最高境界是無視,安寧欽佩。桌下徐莫庭拉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腿上,這是他慣性的親暱動作。

    安寧想,他動手動腳起來還不是一樣很精通!

    5

    何時起,他們之間已經形成了固定的模式,她的手放在他的膝蓋上,他坐在她旁邊安適從容,好似一切都在潛移默化中變成了天經地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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