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執子之手,將子悠走 >第14章 那一日,壘起瑪尼堆不爲修德只爲投下心湖的石子(4)
    迷迷糊糊中,常悠悠感覺胸口一陣沁涼,她伸手去夠起來一看,是那枚翡翠墜子。

    “不許摘下來,也不許再胡思亂想。”

    何子衿的眸中掠過溫柔暖色,嘴角也牽出微彎笑痕。他從掂起墜子,手指在其上輕輕撫着。

    “我父親,生前做的…原先是要用來送給我…母親的。”他頓了頓,目光有些飄遠,手裏的力道卻大了些,攏緊了她的身子。

    常悠悠還是第一次聽他提及他的父母,不禁有些好奇:“後來呢?這塊翡翠好像是你拍賣得來的”

    “後來啊…”何子衿笑了笑,親了親她的頭髮,說,“他買了很多腳料,也做了很多次品,最後終於用一塊腳料做成了一塊墜子,又用剩下的腳料做了另一塊小的。大的那枚,他說要送給我母親,小的那枚,他說留到以後送給他兒媳婦。”

    何子衿笑了笑,聲音有些發啞:“他費了很多心力,後來…沒能送出去。因爲父親師從香港的一位有名的翡翠製造大師,便把這兩塊成品寄放在那位大師那裏。”

    “那位師傅後來去世了,他的徒弟便把那兩塊墜子當做他的遺作,舉辦了拍賣會。等我輾轉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在很多年後了。”

    “你戴着的這塊,便是那枚原先要送給我母親的。”

    常悠悠想了想,心裏像是有了答案,小心的問:“那枚小的呢?”

    “小的啊?”何子衿嘴角往下沉,“那塊想要拿回來還有點兒費勁…”

    骨節分明的手指在翡翠墜子上輕輕一捻,他笑着親她的側臉,低聲說:“本來不想說這個,小東西脾氣擰的很…旁人的話,你掐頭去尾的聽了點兒,就開始胡亂給我定罪了?嗯?”

    常悠悠聽他這樣說,心裏一甜,扁了扁嘴巴,嘟囔道:“我知道,那一塊在徐思捷那裏,我看到過。”

    有一次在高爾夫球場,她看見徐思捷的頸子上吊着一塊玉佛,她看不出質地來,只覺得那微顯翠色的玉佛,跟那雪白的肌膚極爲相襯。

    而她現在戴着的這塊,是一尊線條流暢的觀音,有着濃郁明亮的翠綠色,稍稍舉高,透過燈光,甚至呈現出半透明來。掂在手心裏,沁涼溫潤。

    何子衿親吻她的手背:“又在想什麼?那塊是她早前自己在唐人街淘來的,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父親的事情…拿自然是要拿回來的,只怕得就此欠她個人情。”

    “我纔不要…”

    纔不要別的女人戴過的東西。

    常悠悠吸了吸鼻子,聲音帶着點兒不自覺的嬌嗔:“我就喜歡現在這個。”

    “可不能!”何子衿揚眉,溫柔的笑了一下,“我若不拿回來,以後更要說不清。你都跟我表白了,我也不能太過分了,是不是?”

    常悠悠扭頭瞪他:“我怎麼跟你表白了?”

    “想抵賴,嗯?”何子衿往裏面移了移,抱她坐在他懷裏,雙手圈住她的細腰,“需要我幫你回憶麼?”

    貼着她頸子的脣,一張一合,聲音裏有着輕輕的笑意。

    常悠悠的神經頓時緊繃起來,腦中似是閃過浴室裏發生過的某個片段。

    似乎…好像…的確…有這麼一回事。

    他問他,那你呢,喜歡我?

    她好像…點頭了。

    “小丫頭,既然你這麼喜歡我,那我就勉爲其難…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

    常悠悠被這話噎的,差點沒把剛剛喫完的東西又給重新吐出來。

    兩個人從來沒有試過這樣子,相擁在一起,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常悠悠原先有些緊張,生怕他一時興起又來“碰”她,提心吊膽了一會兒,卻一直風平浪靜,便漸漸放下心來。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暗色的地毯上。剛剛醒來不久的何子衿保持着側臥的姿勢,一動不動,害怕把懷中的人吵醒。只是悄悄的打量她,未施粉黛的小臉,長長的眼睫毛,凌亂的長髮,小腦袋很有依附感地

    放在他的懷裏。

    醒來的時候,仍然窩在何子衿的臂彎裏,她直起身子,揉了揉眼睛,無意識地低喃:“好累啊。”

    “那再睡會兒。”

    何子衿動了動身子,半邊的手臂都麻痹了。

    “不行,我一個晚上沒回去,常有良指不定要怎麼收拾我呢。”常悠悠扁了扁嘴巴。

    夜不歸宿,跟男人發生進行one night stand…哪一條加起來都是死罪。她雖然總跟常有良鬧不痛快,卻從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本質上,她還是個傳統的女孩子。

    清清白白乾乾淨淨了二十五年,現在可好,便宜這隻大色狼了。

    常悠悠越想越委屈,眼底倏地又升起一股霧氣。

    “沒關係,我送你回去。”何子衿一派風輕雲淡。

    兩人均是一晚沒好好睡,眼底有着濃重青影,常悠悠還在洗漱的當口,門鈴響了。

    她一邊用毛巾抹臉,一邊偷偷的瞧外面的情景。

    何子衿正端坐在沙發上,非常認真的翻着手裏的圖冊。

    站在一邊的西裝男不時在一邊介紹:“這款薄紗裙是我們店裏的最新款,穿上去不僅修身,還能…”

    “太透了。”

    “這款上面有手工鑲鑽,胸前還有一款手工蘇繡的花束…”

    “太暴露了。”

    “這一款是綢料製作,是我們從旗袍上得到的靈感,加以…”

    “太貼身。”

    …

    一個大男人,怎麼能這麼挑剔磨嘰?

    常悠悠忽然覺得這位西裝男着實可憐,她抿着脣,走過去,從何子衿手裏接過圖冊,合上。

    “好了,不用看了,待會兒我直接找塊被單,包嚴實就可以了。”

    何子衿皺眉。

    常悠悠自己對着圖冊翻了翻,挑中那塊綢料製作的連衣裙,剛剛遮住大腿,還不到膝蓋。

    回海棠苑的途中,常悠悠一直在害怕,她一緊張,就不停的捋那衣服的下襬。白皙的皮膚幾乎要晃着何子衿的眼睛,他咬着牙,不吭聲。

    他還是喜歡她從前穿着帆布鞋、牛仔褲的時候…起碼沒現在這般惹眼的厲害。

    他們到海棠灣的時候,正好十一點,差不多該午飯點兒了。常悠悠打了退堂鼓,這個時間段回來,也太招搖了點兒。

    “何子衿,我自己進去吧,我就說…我就說昨晚上雲薇過來了…”

    “晚了,昨天應先生有打電話過來,我說你已經睡了。”

    何子衿的臉徹底陰沉下來,掃了一眼她白嫩的小腿,攏着她的肩膀,直往裏走。

    “…”

    常悠悠維持着目瞪口呆的姿勢,幾乎是被他拖進了屋子。

    常有良自從昨天得知常悠悠宿在何子衿那裏,就一夜沒有休息好,聽見外面的響動,趕緊走了出來。

    徐之蓮跟在他後面,連聲說:“老常,你慢着點兒。”

    常悠悠乍一看見常有良,臉唰的紅了,下意識的往何子衿旁邊湊了湊,頭埋了下去。

    “常叔叔。”何子衿對着徐之蓮微點頭,“阿姨。”

    常有良是什麼人,眼光銳利的從兩人身上一掃…這身衣服,女兒脖頸上隱隱透出的紫紅…一切便一目瞭然了。

    他將滿腹的疑問和擔憂都壓在了喉嚨裏,狀似無意的問問這,問問那,又看到女兒一臉嬌羞,直往何子衿身後躲,心底又頓時柔柔軟軟開來,不禁暗歎了一聲。

    總想着給女兒找個好男人,好好疼她,寵她,護着她。這人是他挑的,他說不出半個不字來。可真到了這一天,也只能酸溜溜的想到那句亙古不變的真理:女大不中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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