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執子之手,將子悠走 >第40章 那一月,我搖動所有的經筒,不爲超度,只爲觸摸你的指尖(10)
    整頓飯的氣氛算不得好,卻也不壓抑,汪嵐一直表現的很溫婉隨和,常悠悠也的確沒有記恨她的意思,只是,她還不善於跟陌生人太過親暱,尤其,這人還是一個長輩。

    汪嵐喫飯的時候很細緻,其實並沒有喫多少,看上去斯文優雅,整個過程沒有發出半點聲音來。常悠悠自然也沒有喫多少,就這樣,兩個人沉默着直到飯局結束。

    常悠悠心裏奇怪,總不至於找她過來,就爲了說這些。

    侍應生上來撤掉盤子,待他們退出包間,汪嵐才說:“常小姐,今天跟你說這麼些話,是因爲…我想要表達一個做母親的謝意。謝謝你能陪伴我的兒子,給他希望,給他溫暖。我的兒子一直都很優秀,我相信他的選擇。所以,我也相信,你是個值得信賴,值得託付的孩子,對不對?”

    常悠悠呆呆的,點頭,又覺得不對,說:“阿姨,我跟呂墨已經沒有關係了。”

    她實在覺得,這樣的認可片面的很。

    汪嵐柔柔的看着她,笑的溫婉,說:“常小姐,其實我很羨慕你。羨慕你能給人帶來幸福。”

    “阿姨…”常悠悠不知道說什麼好,她的心裏莫名的有些亂,下意識的用手捻了捻胸口的翡翠的墜子。

    “戒指很漂亮,成色很精緻。”汪嵐的笑容淡淡的,戒指上鑲上粉鑽,本就是價值不菲。

    她提到了戒指,常悠悠心想,對於自己跟何子衿的事情,對方定是有所瞭解。

    “謝謝。”

    汪嵐看出她的窘迫,微笑的更是從容,她說,“常小姐,今天我們見面的事情,就當做,我和你,兩個人之間的小祕密,可好?”

    常悠悠雖然不明,但是對方畢竟是呂墨的母親,她想想,覺得何子衿也不會願意聽到她們兩個見面的消息,於是,點了點頭。

    汪嵐笑了笑,這次的笑容有些燦爛,視線停留在常悠悠胸口的墜子上,頓了頓,說:“很別緻。”

    常悠悠一聽,捻起墜子看了一眼,笑了笑,說:“謝謝,是何…子衿送給我的。”

    她本是習慣的連名帶姓的喊何子衿,但是一想到旁邊坐着的是一個長輩,便收斂了許多。

    “哦?”汪嵐似是有些感嘆,“真好看。”

    她看了一眼常悠悠,笑:“我年輕的時候也喜歡戴這種玉石觀音,後來…我做錯了事,自己覺得不配再戴這樣靈性的東西。可是,常小姐,你不同,你戴着,剛剛好。”

    常悠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其實,原本也不是我的,是子衿的父親親手做來要送給她母親的,後來也不知怎麼的,沒能送出去…”

    她發現汪嵐的臉色變了變,頓時回過神來,何子衿的家事,原本就不該跟外人說。

    “對不起。”她小心吐了吐舌。

    汪嵐的臉色頓時有些蒼白,手撫着額頭,半晌沒說話。

    “阿姨,您沒事吧?”

    汪嵐擡起頭,看着她笑了,笑容有些落寞,她問:“我能摸摸這個墜子麼?”

    常悠悠有些奇怪,卻還是點點頭,從頸子上解下鏈子。

    那鏈子被汪嵐掂在手心裏,其實並算不得多重,她的手卻忍不住有點兒抖,一直顫到了心底深處。也只是一瞬間,眼眶溼潤的厲害,眼前一片一片的模糊。

    她的手抖了抖,撫着那尊觀音墜子,緩緩的將手合上,指甲嵌入手心,鈍鈍的疼,疼的厲害。

    眼看着午休時間過了,常悠悠該回臺裏工作了,包間裏的氣氛卻是有些怪異。

    汪嵐看上去很不舒服,常悠悠想叫人來看看,她卻又不肯,只是將鏈子還給她。

    她吩咐司機,要求把常悠悠送回臺裏。

    臨走的時候,她握住了常悠悠的手,說:“常小姐,子衿…何先生是個有心的孩子,阿姨祝你們幸福。”

    明明是十月份的天氣,太陽卻

    很猛,重重疊疊的光,照在黑色保姆車上。不顯溫暖,卻耀眼的令人暈眩。

    臨上車時,在放開常悠悠手的那一刻,汪嵐忽然嘆了一口氣,說:“墨子,他會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也不會像從前那樣再縱着他了…悠悠,你很幸福,子衿也很幸福。你們兩個孩子能走到一起,阿姨真高興。”

    汪嵐鬆開常悠悠的手,深深的看着她。

    常悠悠不知道她爲什麼突然會改了稱呼,只是心裏仍然感激收到這樣的祝福,於是揚起脣角,說:“謝謝阿姨。”

    汪嵐保持着微笑,站在路邊,目送着車子離去。離得遠了,這才軟軟的往下倒。

    常悠悠在回電視臺的路上,就被人給截住了。

    是一輛銀色惹眼的小跑車,打斜着,突然的就竄到她車子前頭。

    司機很有經驗,迅速的剎車,回頭禮貌問她:“常小姐,您沒事吧?”

    常悠悠並沒有被嚇到,只是覺得身子不穩,整個人因爲慣性,直往前衝,額頭重重的磕在椅背上。

    車門一下子被人拉開,呂墨就站在車門旁邊,灼灼的望着她,半天才說:“我媽找你做什麼?”

    正是中午,這裏還是主幹道,後頭不時的有車子經過。

    呂墨的眼神明明滅滅的,脣角還牽着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卻從骨子裏透出一股說不出的冷冰冰。

    他專注的眼神,穿透午間層層疊疊的陽光,望向她。

    “呂墨…阿姨跟徐思捷都很擔心你。”常悠悠走下車子。

    “不要跟我說話!”呂墨陰沉着臉,臉上說不清是倔強還是落寞,“我現在…不想聽到你說話,我不需要憐憫。”

    “不管我媽跟你說什麼,你都別當回事,我不需要施捨和同情!何子衿怎麼對我的,總有一天,我都會還回去!”

    常悠悠皺緊了眉,站在他跟前,說:“師兄,不是你想的那樣子。”

    她覺得有些乏了,神經這樣緊繃着,讓她感覺有些透不過氣。

    身着深色西裝的司機下了車,走到呂墨面前,非常客氣的說:“少爺,夫人吩咐了,要把常小姐送回電視臺。”

    呂墨扭過頭去,看了司機一眼,扯了扯嘴角:“悠悠,我還是那句話,何子衿,他沒你想的那麼簡單。總有一天,我會弄清楚,他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常悠悠張了張口,終是什麼都沒說,只覺得無力。她沒有能力去改變他的想法,既是如此,說再多,也是徒勞。

    司機把話茬截了過去,說:“少爺,夫人還在等我回去,您別讓我爲難。”

    這個司機說話的時候,態度不卑不亢,似乎一點不擔心呂墨的脾氣,平日裏應該是個說話比較有分量的人。

    呂墨嘴角一沉,隱隱透出來的寒氣,讓常悠悠感覺心悸。她心中奇怪,越發覺得他生氣的模樣,像極了一個人。

    他冷笑,轉過身子,已經一步跨進了他的銀色小跑,絕塵而去。

    常悠悠轉身上車,從酒店到電視臺,明明是很短的一段距離,卻是因爲呂墨的突然出現,讓她整個人都莫名的壓抑起來。

    也許,兩年前,她就不該隨隨便便的跟他保持着不明朗的關係。甚至,後來還答應兩個人的交往。

    是她給了他錯覺,還有希望。

    一份她明明給不了迴應的感情,偏偏她還自私的想要據爲己有,將一切都歸結爲理所應當。

    她更不該如此高調的炫耀她此刻的幸福,因爲她找到了何子衿,找到了這個能給她快樂和幸福的人。於是,她殘忍的選擇打亂呂墨的生活。她明知道,呂墨與何子衿之間有着諸多她不明瞭的誤會和矛盾,卻還是毅然的選擇了何子衿。換做她是呂墨,她也該生氣的。

    車子一直開到了電視臺的大門口。

    常悠悠下車,司機禮貌的與她道別,這纔開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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