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執子之手,將子悠走 >第66章 那一瞬,我飛昇成仙,不爲長生,只爲佑你平安喜樂(5)
    正是年底,臺裏搞了個小小的聚餐。自從結婚以後,常悠悠已經鮮少去這樣的場合,同事們知道她新婚燕爾,也不勉強。

    很多同事還要做節目,就只是在電視臺的員工餐廳裏簡單的拼了幾張桌子,食堂的師傅加餐,簡單的做了些燒烤端上來,桌子上放了一紮一紮的啤酒。

    大家圍坐一團,氣氛是愉快的,她也跟着別人後面笑。新聞組欄目組的同事們瘋起來的時候,比娛樂節目組的同事還要會玩。雖說都是些極老套的遊戲,他們這一大羣的人,玩的不亦樂乎。叫好聲,起鬨聲,幾乎要將屋頂掀翻。

    常悠悠看着他們,想到自己結婚的時候,在何家園,那羣人也是如此興奮。所有人都抱着祝福的心,看待她跟何子衿的婚姻,直至此刻,她才驚覺,她興許很重要,也很特殊,可是,在何子衿心裏,卻永遠抵不過他的大事情。

    她無法讓自己平衡。

    小河推給她一聽啤酒,她打開拉環,仰頭灌了一口。

    微澀的液體滑入厚重,帶着輕微的灼熱和刺痛,瞬間便勾起一股酸澀,頓時有一股酸意直直的往上涌。她差點忘記了,她是有身孕的人,她的腹中,有她和他的孩子。

    她在想,這個時候,這個孩子來的真不是時候,她不想,她的孩子有這樣一個狠心的,沒人情的父親。

    晚上,何子衿回家的時候,燈是暗的,他以爲常悠悠還沒回來,直到推開房門,纔看見她懶懶的躺在牀上看電視。

    他瞟了一眼電視,裏面正放着一部電視劇,男男女女分不清楚,也不知是什麼樣的情節,電視裏的女人哭的梨花帶雨,她也跟着紅了眼眶。

    他笑笑,走過去,嗅到一股濃重的酒味。他皺了皺眉,在牀邊坐下,抽走她手裏的遙控器,擼好她的頭髮,伸手抱着她,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喜歡看這個?”

    “嗯。”

    她應了一聲,仍是盯着電視,看的專注,眼圈也紅的越發厲害。

    “怎麼喝酒了?”

    “唔。”

    她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

    何子衿湊上去細細看了看,這才注意到她的眼神有些迷離,他試探的往旁邊挪了挪,她頓時失去了重心,搖搖晃晃的就要往後靠,手下意識的抓住他的胳膊,試圖尋找平衡。

    何子衿只當她喝了一點,可看這模樣,她分明就已經喝糊塗了,他伸出手,重新把她撈回懷裏。

    常悠悠只是覺得腦子木木的,鼻端裏飄過的都是令她熟悉安心的氣息,讓她既是心酸又是難過。

    一股濃重的酸意無可抑制的從胸口往上涌,她揪住他的衣領,翻下牀,踉踉蹌蹌的往衛生間走。

    何子衿連忙跟上去,她開着水龍頭,水嘩嘩的流着,伴着痛苦的嘔吐聲,他輕輕撫着她的後背,心裏惱的厲害。

    常悠悠吐完了,何子衿攏住她的身子,扯過毛巾給她抹乾淨嘴巴。

    “常悠悠!你下次再給我喝成這樣試試!”他在她頭頂說,心裏發着狠。

    “唔…你管不着…”她口裏嘟囔着,手卻拽緊了她的衣服,轉了個身子,臉埋在他的胸前,似乎連呼吸都不太順暢了。

    她開始抹眼睛,肆無忌憚的罵他:“何子衿,你混蛋!”

    “你沒人性!”

    “你這個騙子!”

    她聲音悶悶的,卻不妨礙她清清楚楚的罵他。

    何子衿終於嘆了一口氣,手上微微用力,將她拉到懷裏。常悠悠順着他的力道,腳步不穩的走出衛生間。

    他只想快些讓她睡覺,她這副樣子,不論他說什麼,她都是聽不進去的。已經走到了牀邊,她的身子卻往下癱,一副堅決不肯上。牀的樣子。

    “小東西!”

    他低低的罵了一聲,彎下腰去抱她起來。

    “我不跟你睡一塊兒!”她昏昏沉沉的仍舊惦記着他們在冷戰的事情。

    “先上。牀上去躺着。”

    “我不要!”

    “常悠悠!”

    常悠悠猛的搖頭,因爲蹲的有些久,腦子頓時有些暈暈沉沉的。

    “何子衿…你別待在我身邊…

    像你這種自私的人…別…別跟我睡一塊兒…你現在怎麼對,對…以後就會怎麼…對我…和…”

    她喘着氣,闔了眼。

    縱然她喝的多了,人是糊塗的,可這番話,帶着屬於她的堅持,仍是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一般,狠狠的刺進他的胸膛。

    胸口像是一股血液,順着這莫名的情緒,直直的朝上涌,迅速的升騰到大腦。

    他突然不再說話,用了力,把她從地上拽起來,直接抱到牀上。他的用力,放到讓她清明瞭一些。

    她微微睜開眼睛,他就站在牀邊,脣角緊緊的抿着,眉頭擰的厲害。她看見他張開口,她眯了眯眼睛,努力想要聽他說話。他卻是什麼都沒說,只是轉過身子,走出房間,門重重的在他身後關上。過了許久,仍似“哐當”的聲音在屋子裏響。

    常悠悠覺得頭疼,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下意識的往被子裏縮了縮,慢慢的睡了過去。

    一覺到天亮,常悠悠花了很長時間,纔將昨晚的的記憶一點一點的拼湊出來,醉酒的後遺症便是腦仁一陣一陣的疼,口裏乾乾的,整個人提不起精神。

    洗漱完了走出房間,何子衿居然還沒走,只是坐在餐桌上安安靜靜的喫早飯,看見她走出來,連眼皮子都沒擡一下。

    他喫東西的動作很是斯文,喫完了用帕子抹抹嘴巴,一聲不吭的拿着外套,走出門去,連腳步都不曾停頓。

    冷戰整整持續了一週,常悠悠也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勁兒,心裏就是跟何子衿擰上了。

    何子衿回來過幾次,跟她說話,她也不理。她看得出來,他也在生氣,雖然,她不知道他在氣什麼。她就這麼任着,他在客房裏睡了一個星期。

    他也不做飯了,她每天去員工食堂簡單喫一點,其實,也實在是沒什麼胃口。她不知道別人懷孕是什麼情形,她的反應特別大,每天都想吐,好幾次直播的時候,差點就破功。

    何子衿有時候很晚回來,她也不起牀看一看,就這麼豎起耳朵,靜靜的聽着外面的聲響,直到確定他去睡了,她才慢慢的閉上眼睛。

    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樣,就是覺得心裏堵得慌,不做點什麼就不痛快。

    在這期間,嵐合的股票開始大跌,常氏企業與子嘉國際成功的全身而退,並沒有受到影響。嵐合企業和清和電子,則因此受到了重創。

    相關部門也介入了調查,僅僅是這樣就罷了…偏偏,子嘉國際在這個時候,向有關部門提供了一些資料,據說是能幫助調查這次的安全事故。

    從安全事故發生開始,到撤資,再到提供資料,何子衿一步步的打壓着嵐合企業,不遺餘力。在這件事情上,他從來沒有跟常悠悠說過什麼,即便她問起來,他也是敷衍過去。

    這樣的態度,讓常悠悠覺得,何子衿已經把她隔絕在他的世界之外,一而再再而三的,讓她徹底的寒了心。

    這中間,她還碰到過呂墨一次,憔悴的厲害,但是,還好,整個人看上去似乎跟從前不太一樣了。她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這樣的時候,她什麼忙都幫不上,只是希望他能熬過去。

    呂墨反倒笑嘻嘻的安慰她起來,他人黑了也瘦了,還作怪似地去弄亂她的頭髮,讓她別瞎操心。

    末了,呂墨還特別認真的說,他那樣是對的,他要是不撤資,子嘉國際就會受到牽連,不可能全身而退。

    常悠悠怔了怔,心裏明白呂墨口裏的他是誰。

    呂墨說,換做我,即使及時撤資了,也不一定能做到全身而退。說到底,他還是一直都比我強。

    他這樣說的時候,臉上不可掩飾的閃過一絲頹色。

    她吸了吸鼻子,扭過頭去,說,你是他弟弟,他不該這麼絕情。

    呂墨半天沒吭聲,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他或者不是針對我…

    常悠悠愣了一愣,迅速反應過來。如果何子衿不是針對呂墨,那就是呂墨的父親…畢竟,呂立仁纔是嵐合背後的大老闆。嵐合企業受到重創,第一個要承擔責任的,便是呂立仁。

    清和電子只是個引子罷了。

    常悠悠有些心慌,種種矛盾的心緒密密麻麻的糾纏在一起,將她綁的死死的,動彈不得。

    就在這樣的情緒下,因爲一檔臨時錄製的節目,她需要去T市一趟,整整兩天不能回來。她並沒有跟何子衿說一聲,只是簡單的收拾了東西,跟着節目組的車就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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