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宜靠在舒適的沙發上,安靜地聆聽一對男女對唱最近流行的情歌。朦朧的光線落在她美好潤澤的臉龐上,顯得半明半昧。她盯着屏幕上的歌詞,手裏捧着一杯溫熱的茉莉花茶,偶爾喝上一口。
她是個喜靜的人,並不常來像KTV這樣喧鬧的地方。下午彩排後,菜菜提議大家晚上聚一下,舒宜沒有拒絕,畢竟大家以後或許極少有這樣的機會一起玩。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穿着格子襯衫的男人朝她走來,熟稔地喚她:“一一,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裏?你想唱什麼,我幫你點?”
舒宜擡眼,微微一怔。下午那場彩排她來得遲,和伴郎、伴娘們交流並不多,因此對面前這個長相普通的男人沒什麼印象,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包廂裏有些喧鬧,男人彎腰挨近她,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耳旁。舒宜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挪,溫婉一笑:“不好意思,我不會唱歌。”
男人擺明不信,“不可能,這麼好的聲音……”
“別爲難我們家一一。”另外一個角落裏,正在玩遊戲的菜菜被罰了兩杯酒,一轉頭看到這邊的場景。她快步走過來擠入兩人中間,半摟住舒宜的肩膀,似笑非笑,“這天籟之音,豈能隨隨便便唱給人聽的啊?對吧?”
舒宜無奈地扯了扯脣,配合地點點頭。
菜菜說得是大實話。教過舒宜的音樂老師沒少爲她遺憾,說她空有一副好嗓子,奈何音律不全。她剛進大學那會兒,班上的男生封了她一個“氣質女神”的稱號。軍訓時,作爲女神的舒宜被教官拎出來唱了一首歌。然後,跑到姥姥家的《南泥灣》調子令她一下子從神壇上掉下來了。
從此之後,只要在公開場合,她輕易不會開口唱歌。
過來搭訕的男人離去,菜菜湊近舒宜的耳邊,小聲說:“我給你說,阿明這些朋友我全都斟酌過了,一個配不上你。”
舒宜看着菜菜一本正經的樣子,噗嗤一聲就笑了。
“真的!剛纔這個就是以前給你說的個人衛生做得很差的那個,特別懶!還有那個!”菜菜擡手偷偷指過去,“正在唱歌的那個,睡覺打呼打得倍兒響……”
除了郝明,在場的男人全都被菜菜損了個遍。舒宜差點噴笑出來,這麼損你老公的小夥伴真的好嗎?
舒宜中途去了一趟衛生間。她洗完手出來,忙着回覆短信,不小心碰到一個人。
“對不起啊……”舒宜垂着眸,道了聲歉就要離開。
她的手臂被一隻修長有力的手抓住,緊接着一個低沉好聽的聲音從她後上方傳來:“怎麼,撞了人就想走?”
舒宜略略呆怔,回頭看去,一位清冷倨傲的男人躍入眼中。待她仰頭看清對方面孔時,眼底不禁閃過一抹驚豔。他臉部輪廓分明,俊美精緻的五官在燈光下更是多了一種令人心悸的吸引力。
她在打量他的時候,他也注視着她,猶如海水一般的眼眸深不見底,恍若帶着一分探究。
“真不好意思。”舒宜再次誠懇地道了歉。她微動一下手臂,他握得並不用力,她輕而易舉地就收回來了。
他眸光微斂,淡淡地嗯了一聲。
舒宜飛快地朝自己的包廂走回去,快走到包廂門口時,她的腳步微頓。身後傳來不疾不徐的腳步聲,她回過頭竟發現先前被她撞到的男人筆挺地站在她的身後,他的神色隱匿在黑暗中,看得並不大真切。
他對上她的視線,面容淡然而平靜。她後半句話還未曾說完,他稍使力氣,包廂的房門已經被他推開。
他率先走進去,留下一臉錯愕的舒宜站在原地。
舒宜跟在身後進去,就聽見他淡淡衝大家道,“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角落裏傳來菜菜未婚夫郝明的聲音,“慕白,你終於來了。”
身後又傳來另外一聲:“許少,你太過分了,居然這麼晚纔來,先自罰一瓶!”
舒宜這才知道原來這個男人叫做許慕白,應該就是白天缺席的那個伴郎,她剛纔還以爲他……咳,原來都是誤會。
舒宜這纔想起下午彩排時她問菜菜是不是缺了個伴郎,菜菜是這樣回答她的:“對啊,本來我都準備好讓伴郎和伴娘一起來個羣舞。奈何大忙人騰不出時間來彩排,所以只能放棄啦。不過啊,我也不敢真的讓他上來跳舞,我感覺我會被他的眼神殺死。”
舒宜正想着,角落裏傳來許慕白雲淡風輕的聲音:“先前有些事耽誤了,現在我以茶代酒自罰一杯。”
舒宜擡頭望去,只見他從茶几上端起一杯茉莉花茶。
其他人自然不肯,不依不饒地嚷嚷:“你少來這一套。”
“就是,來得這樣晚,吹一瓶如何?”
許慕白微微擡頭,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被他駭人的眼神震住,竟一下子就噤了聲。舒宜在心中證實了自己的想法,此人脾氣不太好。
在場的都是年輕人,雖然在此之前部分人並十分相熟,不過在這種氣氛下沒一會兒就玩在了一起。他們從投骰子、鳳凰飛玩到真心話大冒險,玩得不亦說乎,歡笑聲此起彼伏。
菜菜平日裏就是個人來瘋,喝了點酒更是張牙舞爪,有些忘形。舒宜接了個電話回來,就見菜菜看向許慕白的眼神充滿不懷好意:“許少,我代表大家問你一個嚴肅的問題,你是一夜幾次郎?”
菜菜問的這個問題實在太大膽,包廂裏一度處於沉默狀態,隨即爆發出尖叫聲。在場的男女無一例外都緊盯着許慕白等答案,連不愛湊熱鬧的舒宜都抿着脣笑。
不過此刻許慕白正好背對着她,她根本看不清楚此時此刻的他是什麼表情。
許慕白停頓半晌,薄脣中緩緩吐出幾個字:“這個問題我不回答。”
“嘖嘖嘖,真小氣。”菜菜倒也不敢爲難,將一個小盒子推了上去,“那就換大冒險,你來抽個紙條。”
許慕白抽了紙條之後,大家將紙條上的字念出來:“嗯,從包廂裏找個女生一起對唱情歌?我去,怎麼還有這麼溫柔奇葩的懲罰方式存在?誰寫的,站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他!”
許慕白鳳眸微眯,骨節分明的手指在茶几上輕輕敲擊:“唱情歌?我找我的老同學一起,你們不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