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裏,周佳怡的回答讓溫昕的心陡然一降。周佳怡說:“暖暖沒和我在一起,我在機場……”

    電話那頭,通知旅客登機的聲音告訴溫昕,周佳怡沒說謊。可不是她會是誰?

    掛斷的手機被溫昕握在手心咯吱作響,腦子裏一頁一頁嘩嘩翻過的全是最近電視網絡上看到的各種負面新聞。什麼女童被拐賣到鄉村做童養媳的、男童被致殘後進入乞丐團伙沿街乞討的……再往下,溫昕已經不敢想了。

    溫昕腿腳無力蹲在地上時,肩頭突然一熱。透過手臂縫,她看到高個頭的厲少校也屈尊蹲在她身旁。和手足無措的自己對比下來,厲少校卻的一臉沉穩,“別急,打給親戚朋友問問,是不是被誰領回家玩去了?”

    溫家在C市的朋友已經不多,雖然知道厲銘辰說的這種可能微乎其微,但溫昕還是把能想到人的電話都打了一遍,甚至包括鄰居家和溫暖之前讀一所一所小學的那幾家也都打了個遍。結果可想而知,溫暖沒在他們中任何一人的家裏。

    暖暖,你到底被誰領走了!

    天空已經由紅到暗直至深沉,星點的路燈下,越野車飛奔在C市大街小街巷上。掠過一個正準備打烊的小喫攤子時,老闆壓了壓被車風吹起的帽子,心道:“有車了不起啊,再快還能快過火箭去了。”

    直到月亮升到頭頂,溫昕已經是想哭都哭不出來了,無所不能的厲少校也終於發現他並非全能,窩火的心情團成團在心裏,憋屈變成了無處發泄。

    往常,厲銘辰絕對會直接狂按一頓車喇叭,在刺耳喧囂裏紓解情懷,可現在他不能。

    “溫昕,咱們回家去看下,說不定暖暖已經先回去了?”一個毫無說服力的提議後,厲銘辰強行開車載着溫昕回家,再這麼的,別說孩子沒找着,就溫昕那樣子他也是擔心。不能捶按喇叭,厲少校只能緊緊抓着方向盤,試圖用形狀路線的扭曲來發泄。

    到家時,幾乎毫無意外的,溫家門口一點亮光也沒。溫昕站在那兒,遲遲就是邁不出步子。

    “咱們再去找找吧?”她可憐巴巴的地央求,生怕厲銘辰會像對小兵下令一樣直接對她說不。厲銘辰難道不想嗎,他也擔心溫暖,可現在這個時間,就算出去找也是完全漫無目的的找。

    “溫昕,別這樣……”厲銘辰也不知該怎麼安慰她了。夜深人靜的小區裏,一個小到和小奶貓差不多大小的聲音幾乎要溫昕以爲她幻聽了,溫昕聽到那個聲音說:“姑姑……是你和小姑父嗎……?”

    “厲銘辰,是……是暖暖嗎?”溫昕抓着厲銘辰的胳膊問。

    “……”這次聽力水平A+的少校也不敢肯定了,他朝那個隱約的聲源的方向喊了一嗓子,“是溫暖嗎!”

    草叢一陣翕動過後,一團小黑影直直就朝他們衝了過來,“嗚嗚,姑姑,……嗚嗚……”

    藉着白月光,靈魂回體的溫昕搓了兩把全是灰塵的小臉,總算肯定是溫暖無誤。她蹲下身子一把將溫暖摟進懷裏,“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告訴你別亂跑,你跑哪兒去了!知道我們多擔心你嗎!”

    溫暖胸口一小團東西被溫昕一抱,喵的發出一聲怪叫,是小錢。

    “姑姑,你快看看小錢吧,它爪爪受傷了。剛剛要不是它在壞人臉上撓了一道溝出來,暖暖才趁機跑掉的,不然這輩子我就見不到姑姑了。”重回親人懷抱的小丫頭,無論平時再怎麼頑劣,這時候都是隻受傷的小獸,和小錢一樣,被溫昕抱着的溫暖,渾身發抖。

    小錢的傷放在貓科界能評得上四級殘了,右爪的五根指甲斷了四根,剩下那根也有點搖搖欲墜的意思。溫昕拿沾了藥的紗布,把小錢的爪子包成白棒槌的時候,沒忘記審問暖暖。

    剛緩過神的溫暖窩在厲銘辰大腿上,想說又不敢說。溫昕氣了,“不說實話壞人以後再來抓你怎麼辦!”

    “姑姑,姑姑,我說還不行,你彆氣……”溫暖往厲銘辰懷裏縮了縮,“是他們說知道我媽媽在哪兒,我纔跟着去了校門口,可是後來……”

    想到自己被直接扔到黑洞洞車裏那感覺,溫暖又是一陣戰顫慄,她這副幅樣子溫昕就是想罵也罵不出了。當她看到門外突然出現的女人時,溫昕也只能無奈又無力的地說了句:“暖暖,她就是你媽。”

    放棄航班的周佳怡頭髮散亂,臉色憔悴的地看着溫昕,對她的話一時有些接受不能了。

    那天,直到周佳怡離開溫家,暖暖也沒說清到底是誰要拐她,可臨行前周佳怡的眼神卻告訴溫昕,就算這事不是周佳怡做的,但做這事的那人也和她脫不了關係。

    已經晚上九點十分,安頓好他們的厲銘辰卻突然起身要走。溫昕想他留下,卻也明白,身爲軍人,他已經爲自己破過太多次例了。直至揮手和他告別,溫昕纔想起來,後天集團慶的事,她還沒來得及和他說。

    抱着溫暖眼睛睜了一整夜的溫昕直到天明,終於做出了決定。恆宇的這次活動,她沒必要去,因爲沒身份、更加沒立場,而且想到那時候必嚴美也不會未必會發現她這個無名小卒並沒出席。凌晨四點,做好打算的溫昕才堪堪來了點睡意。

    計劃外的變數多來自突發事件或突然干預進來的人,就像星期六恆宇集團慶這天,躲在家裏打掃衛生的溫昕,就被一夥從天而降的人拉上一輛勞斯萊斯帶走了。在門口和小朋友一起玩的溫暖見到姑姑和自己上次一樣“被抓走”,急的得邊哭邊在車後追。見暖暖跌倒了,溫昕怒氣衝衝的地舉起手對坐在身旁的左駿就是一巴掌,掌舉到一半,卻被左駿制住了。

    “你認爲家裏有個身手了得的弟弟,再有個不闖禍不會活的妹,我這個做哥哥的就那麼菜讓你三番兩五次的地對我動手嗎?”今天很稀罕的換了身白衣的左駿探頭貼在她耳邊說着,熱熱的呼吸傳來他特有的體味,溫昕皺眉,“左駿,你這樣和流氓沒什麼區別。”

    “流氓不流氓的無所謂,只是你答應了我繼母今天要陪我一起參加活動,隨便食言的可不是好、孩、子、哦……”末幾個字,他咬着溫昕的耳朵說完,就調正了身體姿勢,然後再語氣輕佻的地開口,“放心,溫嶺那邊我已經找人去照顧了,沒後顧之憂了。”

    和流氓比耍無賴的本事,溫昕註定輸得的一敗塗地。

    被左駿押壓着又是買衣服、又是做頭髮,忙活了大半天的溫昕當被他強拉下車時,心裏最後的那許多點不甘願才勉強的少了那麼一點。

    其實恆宇這次活動,說是集團慶,規模並不大,地點就設在市郊別墅區的左宅,慶祝會邀請的也都是C市最頂尖的那幾位企業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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