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年少時離開,經歷了十年,寧凡差不多都快忘掉了寧江縣的容貌。
加上這十年寧江縣發展迅速,城市面貌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寧凡走在寧江的街道上,不停的感慨着時光流逝。
一路走走停停,寧凡來到了那條既熟悉又陌生的街道。
這裏的一切幾乎沒有發生什麼變化,和寧凡記憶中的樣子並沒什麼兩樣,可這一切卻讓寧凡感到那麼的不真實,那一絲陌生感也正是因此而生。
來到一家名爲寧家麪館的小店門前,小店不大,只是一間平房,裝修極爲不講究,屬於那種路邊隨處可見的小店。
寧凡停下了腳步,眉頭卻不由得皺起。
店門鎖着,而門兩側的窗戶橫橫豎豎貼着黑色膠帶,彷彿這之前窗戶似乎被人打碎,之後又被人一塊塊用黑膠布粘起來一樣。
一種不好的感覺自寧凡的心底生出。
“你是……?”這時候,隔壁的小雜貨店走出一名穿着背心短褲的中年人,他似乎視力不太好,眯着眼睛探着身子打量了寧凡幾眼。
“王叔,我是小凡子啊!”寧凡卻是一眼就認出了那中年人,當即有些激動的開口。
王叔一聽,一臉的不敢置信,嘴角叼着的香菸隨即掉落。
“小……小凡子?真的是你?你回來了!?”過了一會,王叔走近兩步這纔看清寧凡的容貌。
“是我啊王叔。”寧凡見到許久未見的熟悉面孔,情緒有些難以自控,上前兩步扶住王叔的雙臂。
“好小子,你這一走就是十年,一轉眼都這麼大了,王叔差點沒認出來你!”王叔似乎十分開心,臉上露出笑容,拍了拍寧凡的肩膀說道。
“對了王叔,麪館怎麼關門了?我爺爺呢?”
王叔原本還掛着笑容的臉瞬間僵住了,片刻後才低下頭嘆了口氣。
看到王叔這個表情,寧凡急道:“到底出什麼事了王叔,您倒是說話啊,我爺爺呢?”
王叔看着寧凡頗有些無奈道:“你爺爺住院了。”
轟!
寧凡只感覺五雷轟頂一般,當即抓着王叔的手臂搖晃道:“我爺爺怎麼住院了?他身子骨一向不都是挺好的嗎?”
王叔轉頭看向麪店說道:“前幾天有一夥人來你家店裏喫飯,後來可能多喝了點,就對小曼動手動腳的。哦,小曼是你爺爺後來招來的服務員,也是個可憐孩子。”
聽到這,寧凡大概已經猜出發生了什麼,他的雙拳死死攥緊,發出咯吱聲響。
“你也知道你爺爺的脾氣,當時就跟那幫人吵起來了,那幫人立刻惱羞成怒,砸了店不說還把你爺爺給打傷了。不過你也別太擔心,你爺爺就是受了點傷,生命倒是沒什麼大礙。”
寧凡的目光瞬間變得陰冷,王叔擡頭掃視了一眼,不由得心中一緊,他也算是看着寧凡長大的了,在他的記憶裏,寧凡可從來沒有這麼讓人不舒服的眼神出現過,那種感覺就像是被野獸盯上了一樣,十分難受。
“王叔,我爺爺在哪個醫院?還有打我爺爺那幫人,您知道底細嗎?”
王叔從寧凡的震懾中回了下神,下意識的說道:“哦,你爺爺就在縣醫院,小曼在那陪着呢。至於鬧事的那幫人,我也不太清楚底細,好像是最近纔來到寧江的外地人,平常就在這附近瞎混。”
王叔剛說完,寧凡道了一聲謝,轉身就走。
看着寧凡的背影,王叔心中直犯嘀咕,他總覺得現在的小凡子有着那麼一股說不上來的陌生感。
……
一路來到縣醫院,在諮詢臺查詢了爺爺的病房號,寧凡懷着沉重的心情來到病房外。
透過門上的玻璃窗,寧凡看到那個自己想念多年的老人,頭上纏着繃帶,手臂上也打着石膏
,臉上還有不少傷痕,這一刻,那個只流血也不會流淚的寧凡再也忍不住了,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老人睜開眼睛,看到跪在病牀旁滿臉是淚的寧凡,整個人瞬間怔住了。
隨後,老人有些渾濁的雙眼也流下淚來,他顫顫巍巍的伸出沒有受傷的左手摸了摸寧凡的頭,千言萬語想要開口,可最終卻只是笑着流淚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寧凡將頭埋得很低,始終不敢和老人對視,他心中有愧。
爺爺用手幫寧凡擦去眼淚,說道:“擡起頭來,爺爺怎麼教你的,男兒有淚不輕彈,咱們寧家人更是要擡着頭做人!”
寧凡哽咽着點了點頭,終於鼓起勇氣擡起了頭。
他看到老人那張已經被歲月和傷病摧殘的不成樣子的臉,淚水始終在眼眶中打轉。
這時候,一個穿着牛仔褲和格子襯衣的少女來到病牀前,看到眼前的一幕愣了一下。
寧凡爺爺看到少女,笑着介紹道:“小曼,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小凡子。”
寧凡這才知道眼前這個少女就是王叔提及過的服務員小曼,當即轉身面向小曼鞠躬道:“謝謝你照顧我爺爺。”
小曼有些受寵若驚,將手裏洗好的水果放在一旁,竟是朝着寧凡也鞠了一躬道:“沒什麼的,爺爺平時對我很好,都是我應該做的。而且,這次要不是因爲我,爺爺也不會受傷,反倒是我心裏過意不去。”
爺爺在一旁解釋道:“小曼是鄉下來的,我看她勤快懂事,就留在店裏幫忙了,這麼多年你不在,多虧了小曼。”
爺爺說話的時候,兩個人都直起了身,寧凡這纔看清小曼的容貌。
打扮雖然土氣了一些,可是卻有着一頭烏黑亮麗的頭髮,一張瓜子臉,五官精緻,絕對算得上是個美女。
寧凡吐了一口氣,看了看爺爺,隨後對兩人道:“事情我已經聽王叔說了,打人的到底是什麼人?”
小曼想了想說道:“他們好像都是外地來的,平時也挺遊手好閒的,都是些混混,就在向陽區附近瞎混。不過那幫人好像也挺不好惹的。”
寧凡點了點頭,看向爺爺道:“爺爺,我還有點事情,晚一點再回來看您。”
寧凡轉身就走,爺爺哪能不知道寧凡要幹什麼,當即喊道:“小凡子,別去!”
說完,作勢就要起身下牀,可一身的傷痛卻讓老人動彈不得,只能對着一旁發懵的小曼道:“小曼,趕緊攔住他啊!”
小曼恍然大悟,連忙追出病房,可寧凡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見。
……
回到向陽區,寧凡在自己家附近的幾個街道開始轉悠起來,最終在一家路邊燒烤攤停下了腳步。
幾個有着外地口音的小混混正圍在一張桌子,桌子上地上滿是啤酒瓶,幾個人正扯着嗓門在划拳。
寧凡低着頭來到桌子前,開口道:“你們前些日子是不是砸了寧家麪館還打了老闆?”
原本興致正高的幾人忽然都安靜下來,不約而同的轉頭看向寧凡,各個面色不善。
其中一個肥頭大耳的傢伙站起身,順手抄起桌子上的一個啤酒瓶指着寧凡道:“幹啥?找茬是吧?”
聽對方這麼一說,寧凡就知道自己找對了。
猛然間,衆人就聽到‘嘭’的一聲,啤酒瓶應聲碎裂,接着那個肥頭大耳的傢伙身體就離開了地面,直接砸在了桌子上,桌子也跟着垮塌下來。
那傢伙躺在地上,不斷扭曲着身體發出哀嚎,而其他人則是一臉的懵逼,因爲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他們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到底怎麼回事。
寧凡面無表情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胖子,一腳踩在他的胸口,一字一句道:“你們,都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