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非奇非偶假命題 >第一百二十二章 良人 足夠
    122.

    喫晚飯這個年代也沒有什麼有樂趣的娛樂活動,喫完晚飯,一羣小屁孩幫賀至收拾了碗筷,然後疊在沙發上看動畫片。

    然而在權宴看來並沒有什麼好看的,八十年代的中國已經有了彩色電視,但是頻道少,偶爾有個好看的電視劇,還都是她不喜歡看的。

    在樓下看這種老掉牙的電視,對權宴來說,還不如多看基本中醫類西醫類的醫書。

    所以她選擇去樓上書房繼續看《黃帝內經》。

    賀至切了一果盤蘋果和梨,陪着她在書房裏待了十五分鐘,就聽見樓下有敲門的聲音。

    權宴懶得動彈,賀至也沒折騰她,自己穿上拖鞋,邁着大長腿,幾步就下去了。

    來的都是孩子的家長,可能小胖子前一天晚上跟人約好,今晚上在他家喫飯。這幫小孩子就真的告訴家長,讓他們喫完晚飯再來接。

    時間不早不晚,剛好八點半。家長們就像來接放學的孩子似的,一股腦兒的都趕着一個點兒來了,有的還帶了家鄉特產和雞蛋。

    “賀校長,麻煩您了,您回吧!我們這就回去了!”

    “賀校長回吧!”

    “外面冷,家去吧!”

    ……

    人羣所到之處,必是一片狼藉。

    小胖子已經卷着他的小毛毯滾到餐桌底下睡着了,也許就那一塊地兒還是乾淨的,小胖子正好睡在有灰塵界限的另一邊——乾淨的地板上。

    “小王八蛋!”賀至趁着他睡着,捏了一下他的小鼻子,不過沒把他弄醒。拎着毛毯就把他扔到房間裏的單人牀上了,要不是看他也玩累了,他非得給他扔浴缸裏從頭涮一遍。

    “真能給我找事做,跟你姑一模一樣,生怕老子閒的沒事幹。”說着長嘆了一口氣,然後蹲下,“唉呀,老子真的是上輩子欠了你們姑侄兩個!”

    給小胖子掖好被子,賀至才起身,剛打算出門,就看見權宴抱着肚子站在門口,因爲背光,所以看不清黑暗中她臉上的表情。

    “嗬!”賀至倒吸一口氣,眼睛瞪大,“你站在這兒做什麼?”

    權宴漫不經心的瞥了他一眼,慢慢悠悠的抱着肚子回房。

    在背後說人壞話,心裏發虛的賀校長急忙跟上。

    回到臥房,權少女坐在梳妝檯前,賀至坐在她身後的牀邊。

    時間好像靜止在這一刻的靜謐。

    賀至伸出食指挑起她一撮長髮,繞着食指,纏繞了一圈又一圈。權少女天生自然捲,加上懷孕之後有些氣血不足,髮尾微微呈現了一點漂亮的金棕色。

    她拿起梳妝檯上的桃木梳,握在手心裏

    ,問出了以前從不會問他的幼稚問題:“爲什麼一定要娶我?”

    從前的權宴,從來不屑問這些沒有意義的問題。

    從前的那個權院長,特別有自信。她知道,賀至這個死皮賴臉的老男人,肯定是愛她愛到了極點,所以才一直死纏着她不放。

    隨着年齡增長,權宴也看見了這個男人的真心。

    這個來自西北的退役士兵,脫下一身軍綠戎裝,穿上彆扭的西裝,權宴卻從來沒爲他打過一次領帶。

    才下沙場,又上官場。他委曲求全的與陌生的人推杯換盞,爲了她的十三所奔波勞命,學習以前從來不會的低聲下氣。忙碌一天之後回家脫下西裝,穿上圍裙,還要照顧她的三餐。

    現在小胖子又來了,他還得每天清晨早起一小時準備早飯。出門之後先將小胖子送到城南,然後送權宴去城西,最後自己趕去城東……

    權宴不違心的講,賀至真的挺帥的,她老是說他老男人,其實賀至就只比她大四五歲,今年還不到三十。雖然剃着很大衆化的平頭,但是他的長相屬於吳彥祖那型的,看起來儒生氣質,特別溫文爾雅。賀至骨形剛毅流利,眉眼帶着一股魅惑慵懶的霸氣,又比吳彥祖多出了那麼一份妖孽的氣質。即便不太符合這個年代國字臉周正的審美,但是這個男人野性又瀟灑的魄力真的迷住了她。

    她想她一定是入了魔,纔回覺得賀至這個老男人魅惑了她的心神。

    在她站在小胖子房間門前,看着他無奈又細心的給小胖子蓋被子的時候,她就想,這個男人,無論拿多少珠寶給她,她也不換。

    賀至微張的嘴就像是定格在她提出問題的那一瞬間,權宴久久聽不到他的回答,不禁側頭看他。

    “說呀!”

    賀至無聲的嘆了一口氣,懸在空中的手臂無奈的放下。嘴角微微彎,像是哭笑不得,“就是稀罕你啊!稀罕你長得最漂亮,稀罕你不嬌氣,哪兒哪兒都稀罕!你還非得讓我把那個字說出來纔行啊。”

    權宴笑了,高興得眼淚掉下來。

    “你這怎麼還掉金珠子了?”

    懷孕之後變得異常敏感的權少女害羞了一下,握起拳頭輕輕地錘他精壯的胸膛,“我就矯情了怎麼滴!”

    直到那一刻權宴才明白,沒有一個女人會一直鐵石心腸,她的小女兒姿態遲遲沒有展現給衆人,只是因爲她還沒有遇見對的那個男人。

    賀至,這個高大帥氣的莽夫,沒有文憑,不懂醫學,甚至囉嗦……假如你真的愛上這個男人,也許他就是她這輩子的良人。

    這個男人,願意爲了她,遠離家鄉,告別父母,尊敬她的親人,照顧她的侄子。願爲了她,重新進入這個混濁不堪的官場,願爲了給她討回公道,辛辛苦苦兢兢業業——得夫如此,婦復何求?

    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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