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想爲上次對百草說的那些話道歉的,那麼沉默倔強的一個女孩子,實在不像能做出爲了接近初原而故意受傷的事情。可是,這個百草怎麼這麼莽莽撞撞,剛纔差點對哥哥……“對不起。”

    死死地握住手中的掃帚,百草再一次向被她撞到的廷皓致歉,淚水忍不住向她眼眶衝去。

    “沒關係,”廷皓拍拍身上的灰,漫不經心地說,“但是以後不要再這麼悶頭跑了,萬一受傷怎麼辦?作爲一個跆拳道選手,首先要學會保護自己。”

    “……是,謝謝廷皓前輩。”又向婷宜彎腰致意了一下,百草剋制住眼底的淚意,向回宿舍的小路走去。

    她不敢再跑了。

    肩膀微微地耷拉着,一步一步地慢慢走遠。

    夕陽西下。

    拖着掃帚,百草緩慢地獨自走在回宿舍的小路上,心中有種木木的感覺。

    走得很慢很慢。

    百草沮喪極了。

    她也不明白,她又不是沒有被人罵過,爲什麼每次婷宜前輩說她,她都會特別難過呢?

    而且這次婷宜前輩說得沒錯。

    是她毛毛躁躁地悶頭不看路地亂跑,不但把廷皓前輩撞到了,還差點……“你回來了。”

    忽然,有個熟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她猛地擡起頭,驚愕地竟然看到了初原前輩!

    原來她不知不覺已經走回了宿舍前面,那裏有一排白楊樹,初原就正站在晚霞的樹蔭下。他微笑着望着她,手裏還抱着幾本書,好像是從學校回來就到這裏了。

    她呆呆地看着他,腳步如同被定住了一樣,竟一步也往前走不了,良久之後才慢慢走到他面前。

    “初原前輩……”

    看着她傻呆呆看着自己的樣子,初原笑着忍不住伸手揉揉她的腦袋,問:“爲什麼是這樣的表情?好像我是一個怪物。”

    她的臉紅了下,仰着頭望他,問:

    “爲什麼你會在這裏?”

    “因爲你不肯再去找我,我就只好來找你了。”他的笑容被晚霞映得格外柔和。

    “我……”

    “百草,你曾經答應過我,每天都會來讓我幫你療傷,是嗎?”

    “……是的。”

    “那爲什麼這幾天沒來呢?”

    “……”

    她死死盯着自己的腳尖,說不出話來。是的,是她曾經親口答應過每天都要來,可是,可是……初原搖搖頭,說:

    “因爲婷宜的那些話,你就不敢再來了嗎?”

    “我……”

    漲紅着臉張了張嘴,她忍不住悶聲說:

    “……我沒有找藉口,我也不是故意受傷!我不會去騷擾初原前輩,你相信我,我不會去做那些事情的!”

    “我怎麼會不知道呢?”揉了下她的頭髮,他含笑說,“你忘記了,是我讓你每天都必須來的啊。”

    啊。

    好像是呢……

    她呆呆地看了他幾秒鐘,那些憋悶了她好幾天的難受彷彿頃刻間就消散開了,看着他眼中的笑意,她又窘了起來,輕聲說:

    “……對不起。”

    “你是在說,你不應該因爲別人的幾句話,就不敢再來找我,是嗎?”他凝視她問。

    “……是的。”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他微笑,“不過,往後不要再這樣了。”

    柔和的霞光從樹葉間灑在他和她的身上。

    “這幾天有受傷嗎?”

    “……”猶豫了下,她還是說了實話,“……有一點,不過不礙事。”

    “我看看。”他說。

    “嗯,是比前幾天好一些,不過藥油還是要堅持擦。”初原仔細地察看了她胳膊上的淤傷。

    “是。”想了想,她忍不住說,“往後這幾天,我應該都不會怎麼受傷了!”

    “爲什麼?”

    “因爲道館挑戰賽明天就要開戰了,我是啦啦隊的成員,會每天到賽場爲若白前輩他們加油!”她眼睛亮亮地說。

    說起來,這將是她第一次親眼看到全市道館挑戰賽的舉行!

    以前在全勝道館,她不但沒有爭取參賽的資格,連隨隊去觀戰的資格都沒有。現在她不僅能隨隊去,而且還能作爲啦啦隊的一員爲夥伴們加油,雖然沒辦法站在比賽的場地上,但是那種期待和激動的心情也是非常的強烈!

    “後天就是道館挑戰賽了啊……”

    彩霞將天際映紅,初原的這句話輕得就像自言自語。不知爲什麼,百草卻覺得他的聲音裏有一抹淡淡的悵惘。

    “初原前輩,”她困惑了很長時間了,“爲什麼你當初決定不練跆拳道了呢?”

    “這個問題……”

    他輕輕皺起眉頭,然後又笑了笑,彷彿那是一個需要思考很久才能回答的問題。

    如果初原前輩不想告訴她,那麼她就不應該再問或者再想才正確吧。可是她總是忍不住想起他說話時那聲音裏似有若無的悵惘,和他只微微皺了一下就鬆開的眉頭。

    她一邊幫着範嬸洗菜做飯,一邊不知不覺地想。

    直到晚飯前,曉螢從別的道館參觀歸來,興奮地帶回來一個消息!

    “哇,我聽說,今年的道館挑戰賽會有國家隊的跆拳道教練過來呢!”一家人圍坐在餐桌邊,曉螢邊喫飯邊說,激動得眼睛裏都能閃出星星來,“一開始我還以爲她們是在騙人呢,國家隊的教練怎麼會來咱們岸陽觀看市一級的比賽,結果,居然是真的呢!剛纔回來的路上,我碰到若白師兄,他也這麼說,哇,哇,天哪,而且你們猜那個教練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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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國家級教練?

    百草愣了愣,正在扒飯的筷子頓住。

    國家級教練爲什麼要來岸陽呢?她以爲國家級的教練應該只會出現在國家級的比賽裏。每年都有全國跆拳道青少年錦標賽,好像國家青年隊選拔優秀的跆拳道苗子都是從那裏進行的。

    “是誰啊,很出名的教練嗎?”範嬸笑呵呵地說。

    “是沈檸教練呢!!!!”

    曉螢手握雙拳,發出了四個感嘆號的驚呼,臉上奔涌出麪條寬的淚水,可是沒有人去在意她誇張的語氣,連範叔和範嬸都面面相覷目瞪口呆起來。範叔範嬸雖然從沒有練過跆拳道,但是生活在岸陽這樣的跆拳道城市,怎麼可能沒有聽說過沈檸這樣一個如雷貫耳的名字!

    “是沈教練?”

    百草屏息說,眼中不禁也像曉螢一樣露出崇拜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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