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所有隊員都吃了一驚。

    曉螢呆呆地張開嘴巴,光雅睜大雙眼,申波錯愕地扶了扶臉上的眼鏡,婷宜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百草心中更是咯噔一聲,急忙對若白說:“我沒關係,和誰搭檔都可以。”

    若白沒有理會她。

    他直視着沈檸,神情淡然。

    亦楓擔心若白,立刻去看沈檸教練的神色,見她只是挑了挑眉毛,看不出喜怒。

    “哦?爲什麼?”沈檸問。

    “我最近正在爲百草做一個特別訓練,不希望將它中斷。”

    “若白,雖然你帶領大衆班訓練,但是你要明白,在這裏,你終究只是一個隊員,而不是教練。”

    若白沉默。

    百草急得扯扯他的衣角,見他毫無反應,實在怕他跟教練鬧僵,只能硬着頭皮對沈檸說:

    “對不起,是我訓練情況不理想,害得師兄擔心。可是沒有關係,特訓可以在訓練課之後進行,我可以和光雅搭檔。”

    說完,她急匆匆向光雅走去,若白卻抓住她的胳膊,令她動彈不得,說:

    “沈教練,如果不是必須,請讓我和百草繼續同組。”

    “教練,既然這樣,就不要拆散若白和百草了。”婷宜笑容溫婉,臉上沒有絲毫不悅的神情,對沈檸說,“每次回來,都要拆開大家已經形成默契的配合,確實是我的不對。那就請讓我和其他隊員一組吧,和誰都可以。光雅也很好,不如我就和光雅搭檔好了。”

    光雅悶悶地看着地墊。

    “若白,作爲教練,我無須解釋我做出某個決定的原因,”沈檸笑了笑,“不過你既然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訴你。”

    訓練廳裏鴉雀無聲。

    “世界跆拳道錦標賽,是除了奧運會之外最重要的一項國際賽事,從我本人到國家體委都很重視,都希望婷宜能夠在賽前有更大的進步,取得突破性的成績。而目前,隊內你的實力最強,也最會引導夥伴的訓練,挖掘出夥伴的潛力,所以,我要你幫助婷宜,備戰接下來的世界跆拳道錦標賽。”

    世界跆拳道錦標賽……

    百草一驚,擡頭望向沈檸教練。

    果然就像曉螢說的那樣,只要有婷宜在,她就絕沒有可能出賽嗎?沈檸教練的言外之意,已經說的非常清楚了。世界跆拳道錦標賽,她不由得咬了咬嘴脣,看向若白——………………

    “你所要做的,”打斷她的話,若白抱起被她擦乾淨的那高如小山的盤子,走到放碗筷的高櫃前,“是取得參加世界跆拳道錦標賽的資格。”

    ……

    “這一次,我要你戰勝婷宜。”

    將所有的碗筷都放進櫃子裏擺好,在初夏的夜風中,若白對她說。

    ……

    …………

    “可是,百草也需要備戰世界跆拳道錦標賽。”

    若白淡淡地說,彷彿沒有聽到身旁隊友們倒抽一口冷氣的聲音,也沒有注意到婷宜忽然皺了皺眉。

    “很好。”

    下午的陽光中,沈檸放鬆了身體,靠在鏡壁前的扶手上,點頭說:“若白,我欣賞你的態度。很好,一支隊伍裏面,只有有競爭纔能有進步。”

    她看向婷宜,“婷宜。”

    “是。”

    婷宜應聲。

    “不如你先和百草對練幾個回合,看看你最近沒有集中訓練,究竟退步了多少。”沈檸笑意清淡,用右手輕輕擺弄着髮髻上的簪子。

    透過整面的玻璃牆,夏日陽光將訓練廳內照射得金黃閃耀,隊員們盤膝圍坐在賽墊四周。

    曉螢緊張得心臟撲通撲通地跳!

    三年了。

    雖然同在一個隊,但是練習的時候,沈檸教練爲了提高婷宜的對抗強度,向來只讓婷宜與男隊員進行實戰。對外參賽的時候,重大的賽事沈檸直接派婷宜出戰,無足重輕的小賽事,纔會讓百草與林鳳她們競爭出賽的資格。

    一起訓練的時候,婷宜雖然對待百草也如對待其他隊員一樣溫和友善,卻從不跟百草切磋練習。有時候百草想要跟婷宜實戰交流一下,婷宜總是微笑着說,下次吧。

    可是永遠都是下次。

    就好像……

    就好像百草不配做她的對手。

    三年了,這竟是百草第一次有機會與婷宜比試一番。

    賽墊中央,婷宜同百草相視而站。

    百草的手心微微出汗。

    她握緊雙拳,調整呼吸。她等待這個機會太久了,緊了緊腰上繫着的黑帶,她再次調整呼吸,讓自己的雙眼凝視住婷宜,心緒沉靜下來。

    “噗嗤!”

    瞅着百草的腦袋,婷宜卻忽然笑出聲來。

    “百草,你的頭髮是怎麼了?難道我離開一個月,國內開始時興這樣的髮型了嗎?”

    百草被她笑得有點發懵。

    “啊,或者這是你的新戰術?”靈光一閃似的,婷宜含笑打量她,“嗯,你的白帶換成了黑帶,所以開始採用髮型戰術了,是嗎?這麼奇特的髮型,足以逗得對手發笑,分散對手的注意力,戰術還蠻別緻的。”

    百草死死咬住嘴脣。

    她環顧四周,見沈檸教練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的腦袋,石綜、寇震、梅玲、亦楓的眼中也有忍俊不住的笑意,光雅瞪大眼睛,曉螢卻是沮喪地低下頭。

    直到她望向若白。

    若白筆直地盤膝坐着,臉上沒有表情。在她的視線看過來的那一刻,他也望向她,眼神淡定,彷彿他眼中的她跟平時沒有絲毫不同。

    “可以開始了嗎?”

    穩定住心情,好吧,她就是天底下最醜最可笑的人,百草靜靜吐出一口氣,那又怎麼樣。

    脣角的笑意收起,婷宜凝視她兩秒鐘,說:

    “開始吧。”

    婷宜與百草對練的幾個回合結束後,沈檸指導隊員們進行了日常練習,和一些有針對性的練習。然而直到這次的訓練課即將結束,訓練廳內的氣氛始終有些怪異。

    “今天的訓練就到這裏,”站在隊伍前進行訓練總結,沈檸看了眼依舊並肩站在一起的若白和百草,說,“百草,你進步不小,以後還要繼續努力。”

    “是!”

    還在不斷回味剛纔與婷宜交手的每個細節,聽到教練的肯定,百草心中喜悅,聲音都比往日高了些。

    “若白,看來你的特訓是有成效的,”沈檸笑了笑,“可能你作爲一個教練,比作爲一個選手會更有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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